“求你救救她，不能这样，不该这样的……”
香恋把脸埋在妹妹的膝盖上嚎啕大哭，身后的秋岚始终面无表情。
不过，她的视线却一直盯在走廊深处的抢救室。
似乎她在等待什么。
就在此刻，抢救室的门开了，穿着青色无菌衣的大夫走出来，秋岚朝她勾了勾手。
对方看清秋岚的脸后，表情也是僵硬了一下，连忙小跑着过来。
医生看着大哭的香恋，有些手足无措。
“里面的男人怎么样了？”
秋岚的名号在医学院可是血腥的很，对方见到她打怵再正常不过了。
“他的体魄异于常人，如果不是有一个刀片割了心脏瓣膜，或许还能救过来。”
言下之意自然是救不活了，听到不断而来的坏消息，香恋一把年纪也把嗓子哭哑了。
“可以尝试，心脏移植。”秋岚平淡地说道。
“呃……手术一停，即使送到icu也维持不了生命，根本等不到匹配的心脏……”医生低着头，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现在进行心脏移植。”
医生一愣，她不相信秋岚这种身份的人会空穴来风。
“刚从给轮椅上的女人做心脏检查时，我查看了你们下午给黎涛手术时的记录，所以鉴定了她的心脏，完全符合移植条件。”
医生吞了口水，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这是要杀人再救人？
“你什么意思！”
香恋仰起头怒视着秋岚，不过她很快目光就涣散了。
不久前秋岚的话在她脑海里浮现。
香雪活不到天亮了。
秋岚把检查报告递给了医生，对方很快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人已经癌症晚期了，而且的确活不过今晚……如果不救的话。
医生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即便去就轮椅上的这个女人，估计最多维持一个月生命。
可秋岚如此笃定的确认对方活不过天亮，医生也不敢反驳，恶役秋岚的凶名实在太窒息了。
“移植，用我的心脏去救他……”
香雪不知何时恢复了些许神智，不过她依然无法睁开眼，气若游丝只能微微张开嘴唇。
“不要，雪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香雪的脑海里像放映机一样闪过这辈子的经历画面，姐姐的问题她不想回答。
香雪曾经跟黎涛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香恋。
这个秘密，她到死都不准备说出来。
香母死得早，香父活到了香雪上大学，但香恋一直认为，是因为当年春节，她留在学校没有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才让妹妹这么恨自己。
然而事实要悲惨太多了。
当年父亲去世后，香雪是等到香恋回家，大吵一架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姐妹俩才开始整理父亲的遗物。
而在整理遗物的过程中，姐妹俩再次吵了起来。
互相埋怨对方不懂事，具体谁先动的手已经说不清了，有来有往吧。
总之，香雪有的话触及了姐姐的底线，香恋当时抄起了一瓶发霉的药膏泼在了香雪身上。
这是父亲用来治疗牛皮癣的药，然而打着治疗牛皮癣神药旗号的乙双吗啉早已经被立为禁药。
有大概率诱导白血病的发生。
香雪最初也不知道，她并没有立即清洗，毕竟遗物还有很多。
打扫完这间屋子她才去洗，或许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吧，她真的患上了白血病。
而白血病细胞因为各种机制在骨髓和其他造血组织中大量增殖累积，并浸润其他非造血组织和器官，也就诱导了她后续的脑癌。
这已经彻底宣判了香雪的死刑，只不过因为当黎曼姿的秘书，她身价不菲，有钱去吃特效药，维持一个表面正常的模样。
想到这，香雪突然睁开了眼，她想起来了，白血病人的器官是无法移植的。
病毒早已经浸润了她的心脏。
在香雪看来，秋岚一定是只检查了她的头部，没有顾上血液。
然而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你是她的姐姐，刚才她已经同意了心脏捐献，抢救室里的那个男人也等不了了，既然秋岚同学都检查过，想必心脏移植应该没问题，所以……”
医生再害怕秋岚还是要征求香恋的意见。
香雪虽然睁开了眼，但也已经涣散了。
香恋点了点头，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医生叹了口气，推着轮椅，将香雪送入了抢救室。
靠在桌子上的秋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的血液分析赫然标注着白血病已检出。
她将化验单团成球，轻轻丢进了垃圾箱。
……
两个月后，穿着睡衣的男人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端着水饺走到客厅的美艳妇人柔声道：“别靠窗那么近，缝里漏风，昨天才出院，你身子可不能乱折腾。”
“外面下雪了。”
黎涛走到餐桌旁坐下，声音说不出得失落。
香雪给他捐了器官的事情，没有人去瞒着黎涛，这个恩情太大了，饶是柳仁娜再心疼他，还是没有选择保密。
“马上过年了，明天我们就飞到欧州，陪秦可卿那个浪婆娘过个春节，顺便把你转学手续办了，下个学期在鹿马大学的欧州校区上吧，那边也有艺术学院。”
柳仁娜不舍得让黎涛再继续待在这个伤心城市了，事实上香雪一走，由她而牵扯的那些女人都很久没找过黎涛了。
香恋自不必说，她至今浑浑噩噩的。
把香雪当亲人的黎曼姿也好不到哪去，在葬礼痛哭后，消失了数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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