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时的蔷薇坠子是李瑾亲自刻的。
他总是会时不时地在玉氏和先帝面前提起她,不经意却又极度刻意地诉说她的好。
原是如此,才有了阖宫上下心服口服的“宋首席”。
她喜文弄墨,李瑾就用他那提剑的手去翻弄着书页。分明是暴躁的性子,却为她硬生生压成了举世皆知的温润。
喜她所喜,为她所喜。
李瑾真的做到了。
甚至到最后,温润清贵了半生的武王,还担上了谋权篡位,不念旧情的暴虐名声。
她因为李池云而死。
李池云,便死于他手。
对于宋清歌来说,李瑾的爱太深,太重。
她无以为报。
能说的,能做的也只有一句抱歉罢了。
再来一世,唐放不也是如此。
唯有动心,不见倾心。
李瑾于她来说,一辈子都是知己,也只能是知己。
有缘无分,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
有了之前两次的经历,再到谭胤的时候,宋清歌也就见怪不怪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谭胤和殷仲文是极像的。
没有退路,无路可退。
他们的低谷,从来都是只有孤注一掷,才能重新走出来。
李凤霄虽是不受宠的皇子,到底也是先帝的儿子。
谭胤他……只是一个质子,一个身在他国,生母早逝的质子。
只有活得小心翼翼,他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求得一处安身之隅。
原来,他们真正的初见是在彼此最落魄的时候。
彼时……
她刚刚在这个世界醒来,什么都不会,只是个最下等的女乐。
谭胤也并未长成,只是个宫里可有可无的年幼质子,连些宫里得脸的女官都是不如的。
原来,在宋清歌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关注着她。
他从来不主动见她,却会在她音律无法长进时,偷偷找了孤本上的乐谱放在她的桌上。
知道她受伤次数最多的是他。
但是他只会在她最难熬的时候,拿出自己不多的名贵伤药……
依旧是放在桌上。
他从不逾矩,不为他们二人添上一分一毫的麻烦。
那次,扮成小侍卫,唤她一声“宋首席”,送她一盒甜到发腻的糕点,祝她平安喜乐。
大概是他少有的一次放纵。
原来,授她医术的院判也是谭胤绕了好大一个圈子送进宫里来的。
他的确长成了睥睨天下的帝王。
质子时,他施药。
帝王时,他赠医。
他总是最知道她需要些什么。
后来,和记忆里一样,她还是死了。
可是,宋清歌怎么也没想到。
他会挥师南下,哪怕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也是为了她。
有一人,为你而战。
又是这样一人,为你止戈。
甚至为了所谓浅薄得几乎无法实现的来世,竟然真用所谓的帝命去换。
愚蠢至极!
但是宋清歌知道,这一刻的她……
已经没得选了。
谭胤,他真的成功,从仅有的一次动心开始,就让她记了一辈子。
情动生爱。
哪怕,宋清歌再不想承认。
他也做到了。
其实,从见得最少,却记得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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