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所说的字面的意思。”白怨慕冷冷抬眼，“是白庭蕴挑唆你来见我的吧？”
韩瑶一愣，没想到白怨慕这么快就看出来她先去见了白庭蕴。
盛远明和韩守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可偏偏两人又不懂女人，实在不知该怎么让她们不要吵起来，只好求助地看向了盛临陌。
盛临陌却不以为意，无所谓地品着茶，反正他心里清楚，他的怨慕不可能吃亏，论吵架，倒还真不一定有人能吵得过他家怨慕。
他索性抬了眸，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清晰的锁骨轮廓，清冷的眸光就这样虚浮在白怨慕的身上。
“瑶儿，不得无礼。”韩守见盛临陌不言语，只得自己出声教育女儿。
谁知他这么一说，韩瑶的脾气更加大了。
“父王，是我先无礼的，还是白怨慕先无礼的？我说她一句，她能回上十句，你若要让人闭嘴，也是要让她，不是让我！”
韩守讪讪，看向盛远明和盛临陌：“这女儿被我宠坏了，远明、世侄，你们不要介意。”
“父王你说什么呢，我教训白怨慕怎么了？”韩瑶不服气地顶嘴。
“你还说！”韩守制止道，忙又看向白怨慕，“白姑娘，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白怨慕盈盈一笑：“纯安王爷哪儿的话，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韩大小姐为人仗义热情，所以才会与我发生了这番争执。”
韩瑶一愣，这个白怨慕怎么突然调转风向来夸她了？果然是诡计多端。
“你要吵架就吵到底，干嘛突然夸我？有毛病啊！”韩瑶怒目而视。
白怨慕嗤笑一声：“我看有毛病的是韩大小姐你，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瑶不解道。
白怨慕靠近她，脸上的表情很轻，如同盛开的梨花，云蒸霞蔚。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她道，“我和白庭蕴本就不和，这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负自己的姐姐，背叛自己的家族，你……”
韩守听着女儿越说越过，忍不住起身想将韩瑶拉到身边来，谁知韩瑶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他只能怒声：“胡闹什么！快点回来坐好！”
白怨慕幽幽一笑，对韩守说：“纯安王爷不必生气，韩大小姐说的倒也没错。”
她这一句话，让除了盛临陌以外的所有人都愣怔了，她对韩瑶说的话非但不气，竟还十分认同？
盛临陌轻轻扬了唇角，看向白怨慕，白怨慕也恰好向他看来，两人的视线于人群中相遇，触碰了一圈涟漪。
“只不过……”她轻声道，“你看到的这些都是结果，可你未必知道原因。”
韩瑶蹙眉冷笑：“你难道还有难言之隐不成？”
“我没什么难言之隐，我就是恨白思俍和白庭蕴，我永远不会否认这一事实，至于我憎恶他们的原因，我也永远不打算告诉你，你爱怎么看我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这世上其他人怎么看我，都与我无关，除了……”
她唇角轻弯，盛临陌的眼角眉梢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除了盛临陌，她不在乎其余任何人如何看待她。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几位王爷叙话了。”白怨慕笑了笑。
盛远明点了点头，见这番争执结束了，心中也略微舒了一口气，瞧着白怨慕要走，他倒也没有拦着。
白怨慕又向韩守行了礼，起身往外走去。
盛临陌也缓缓站了起来，轻声道：“我送怨慕回去，一会儿回来。”
他跟着她出了茶馆，直到看见地上的影子，她才察觉他也出来了。
她不觉回头，盈盈一笑：“你怎么来了？”
“想要送你回去。”他眸光中含着丝丝笑意。
白怨慕嗔了他一眼：“这么近的路，我可以自己走的。”
“那也怕你走丢了。”他伸手牵住她。
她鼻尖微微一酸，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呵护她至此。
她轻轻扬起小脸，看向天空，云朵软绵绵的，四季更迭，花落花开，一切都会转移变化，她只确信，唯他会陪在自己身边。
“临陌。”她唤他的名字，问道，“你可知纯安王此次进京的真实目的？”
盛临陌低头看她，眸光微烁：“他是想观察京中形势。”
“不过他握有边境的兵权，皇上应该不会允许他在京中久留吧？”白怨慕微微蹙眉。
盛临陌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但是北边的匈奴得知皇上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有进犯的打算。”
本不想告诉她，却又不想对她有丝毫隐瞒，想了半晌，他终究还是开了口。
白怨慕一愣：“所以说，韩守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商量此事？”
“没错。”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白怨慕突然想起，阿彦曾经与她说过，盛临陌小的时候跟着盛远明去过战场，自此之后他便对战争深恶痛绝。
她望着盛临陌，只见盛临陌闭上了双眸，她知道，他想起了当年在战场上看到的画面。
她又何尝不知，那是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黑压压的士兵，黑压压的尸体，周围都是血腥气味和叫喊声、哭声，血染红了大地，大军所到之处必然一片残败。没有什么英雄，有的只是艰难维持下去的生命，只是守护河山的信念在支撑着这帮人前行。
她不会忘记，那些士兵的尸体上伏着的秃鹫，不会忘记如山的白骨，以及被白骨掩埋的姓名。
她抿唇，轻轻抬眸，紧了紧他的披风：“会结束的，临陌，我们一起让战争结束，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柔很柔，他想答应她，但是他无法。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是这洪流中的一份子，无法改变什么，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也许每个人都在戴着枷锁跳舞，无比沉重，却又为了心中的自由不肯停歇。
“我回去啦，你也快些回去和纯安王说话吧。”她冲他挥了挥小手，转身跑进了王府。
盛临陌看着她的背影，淡淡扬唇，转身离去。
白怨慕一蹦一跳地入了府，只见阿彦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她心下一惊，忙问：“怎么了？”
“白姑娘你可回来了！小姐，小姐她！她出事了！”
妆姻出事了？白怨慕刚才还悬浮的心，瞬间沉入了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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