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怨慕带着蝶依到了付氏的墓前。
蝶依跪了下去，泪水簌簌。
白怨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露出了一丝苦笑，青丝披散，脑袋歪歪地垂着，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如果当时我告诉了母亲这些事实，这场惨剧会不会就不用发生了？”
白怨慕不知道，因为世上没有如果。
她默了半晌，宽慰道：“蝶依，我回去筹些钱，将你从醉香楼赎出来吧。”
蝶依苦涩一笑：“赎出来？我能做些什么呢？除了在青楼学的那些东西，其余我什么也不会了，我靠什么养活自己，靠嫁人么？”
她嗤笑一声：“我能嫁给谁？谁愿意娶一个青楼女为妻？要是做妾，那便要看别人的脸色过一辈子，我不愿意。”
白怨慕的眸光暗淡了下去，她回忆起了儿时与蝶依共度的那些光阴，她曾认为她与蝶依能回到过去，但是她们的立场终究不同，身份也悬殊差距，一切都无可挽回地走向分崩离析。
“谢谢你带我过来。”蝶依站了起来，默了默，又问她，“我父亲，他还好吗？”
白怨慕抿唇，想到了白思俍断臂之后的颓废模样，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不等她说，蝶依却已从她的面容表情明白了大概，淡淡笑：“怨慕，我懂了，你也不必多言了。”
“以后再见面，还是当作陌生人吧，因为我没有办法……”蝶依的声音渐渐隐没了下去，带着难掩的忧伤，“我没有办法不恨你。”
她没有办法原谅白怨慕见死不救，没有办法原谅白怨慕永远和白思俍为敌，白思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无法坐视不理。
白怨慕轻轻叹了一口气，点头，转身：“再见了，三姐姐。”
蝶依眸中的泪水又悄然滑落，但她不愿被白怨慕看见，也转了身去：“再见了，四妹妹。”
白怨慕恍恍惚惚地朝王府走去，脑子里是蝶依哭泣的容颜，她这时候才发现，她和曾经认识的所有人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形同陌路，最坏的结局怕是反目成仇。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到这种田地？
为什么她本可以不在乎，现在却又如此在意？
因为她剥夺了白怨慕的人生，所以她承受着白怨慕残存记忆给她带来的痛楚。
她垂着羽睫，遮掩了满目流光，缓缓走到了王府门口。
只见王府门前停着一顶轿辇，她微微蹙眉，走过去问侍卫。
“谁来了？”
“回白姑娘的话，是纯安王和他的女儿韩大小姐，现在正和二位王爷在茶馆说话呢。”
韩守入京了？
“白姑娘，您回来了？”阿彦迎上来，道，“您回来了就请去茶馆吧，刚才韩大小姐还派人来找过您呢，说是想要与您见上一面。”
韩守的女儿韩瑶要和她见面？白怨慕不由勾唇，韩瑶见她，能有什么好事么。
她点了点头，去了茶馆。
远远的，她就听见馆内传来盛远明爽朗的笑声。盛远明和韩守一同上过战场，关系自然要好，曾经背靠背战斗的友谊不是任何人能比得过的。
她敲了敲门，只听盛远明道：“请进。”
推开门，她的视线最先看向的不是韩守，也不是韩瑶，而是在一旁喝茶的盛临陌。
只见他淡淡垂眸，一身白衣，修长的手指轻轻搭放在茶杯上，那淡漠的目光入拢着轻雾的月亮，在空气中旁观游荡。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轻轻抬眼，这才有了些许笑意。
一旁的韩瑶不禁看愣了，刚才见到盛临陌的时候，盛临陌像个大冰窖一般，而面对着白怨慕，他竟然如此温柔，寒冰瞬间融化成了流水，缓缓淌漾。
她眯了眯眼睛，这个白怨慕能让盛临陌宠爱至此，有几分本事。
思及此处，她不由从上到下地打量了白怨慕一番。
白怨慕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裙，青丝半挽，衬得肌肤胜雪，红唇如花，那双水眸轻轻流转，便是一池潋滟波光，明艳照人，只需一个浅笑回首，就能让人酥掉大半身子。
她不禁想起来曾经在白府见到白怨慕时，状若痴呆，行为呆板，让人看一眼就忘了，和眼前这个大美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突然不想帮白庭蕴搞事情了，只想知道白怨慕在哪里整了容。
不行不行。
韩瑶忙摇了摇头，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被美色所惑，要记得帮助朋友才对。
她不由出言讽刺：“白姑娘行程倒是满得很，竟姗姗来迟了这么久。”
白怨慕偏头看了她一眼，韩瑶穿了一身男装，只有发髻做女子装扮，倒是别有一番风光。
她笑了笑：“不知纯安王和韩大小姐要来，有失远迎，请韩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韩守忙摆了摆手，他也听说了京城的绯闻，知道白怨慕对于盛临陌有多么重要，所以想将这件事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可谁想他的女儿偏偏不依。
“这话倒是有意思了，靖安王爷和临安王爷也不知道我们要来，可却能接待我们，难道白姑娘比他们二位的身份都要尊贵了？”
这明摆着是没事找事。
白怨慕冷哼一声，收起了刚才的好脾气：“我的身份自然没有二位王爷尊贵，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按理说连纯安王与韩大小姐的面都不该见，这样才合乎礼仪。”
她挥了挥衣袖：“纯安王，韩大小姐，为了合乎礼节，我先告辞了。”
韩守和韩瑶皆是一愣，韩瑶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脾气比她还大的女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站住！”韩瑶怒而起身。
白怨慕停下脚步，挑眉看她。
“你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韩瑶眯了眯眼睛，“你说得对，按理说你连我和父亲的面儿都不能见，但是奈何你有本事，不知用什么狐媚法子诱惑了临安王爷，有了他撑腰，你就敢在我们面前如此放肆？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白怨慕讥讽地勾了红唇：“我劝韩大小姐还是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比较好，别被别人当了刀使，最后都不知情。”
“被当刀使，你什么意思？”韩瑶不解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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