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手边的手机震了两下，程昱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他有一条新信息。
“坐不住就放下吧，本来也不急。”程奶奶见他一副坐不安稳的模样，温声说道。
“我先画完这一张吧。”在奶奶的注视下，程昱不好意思地重新坐直了身体。手里的铅笔在白纸上快速流畅地滑动。
程昱正在画的是程奶奶需要的绣花的花样，本来程奶奶是准备自己画的。但是程昱说天色暗了画这些对她的眼睛的不好，于是就自己接手了这份活计。
年轻人脑子灵活转得快，平时程奶奶需要画上一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花样，放在程昱的手里。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质量还高。
“行了，去看你的消息吧，剩下的也不用你帮忙。奶奶可有眼力见儿，不打扰你谈恋爱。”程奶奶带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着程昱画的花样，笑眯眯地说。
程昱抓着手机的手一顿，好笑地问道：“奶奶，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谈恋爱。”
程奶奶眉毛一挑：“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那眼睛都快长到手机上去了，连半个小时都坐不住。除了小姑娘，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了。”
“那就不能是别的什么人或者事了吗？”程昱倚在宽大的书桌边上，“比如我舅舅？我妈？晟宝儿。或者卿飞扬？”
“那你应该理都懒得理。”程奶奶看了他一眼，非常肯定地说。
程昱忍不住低笑两声，看着程奶奶的眼睛里闪着光：“最懂我的，果然还是奶奶您。”
“哦豁！”程奶奶一脸得意洋洋地将桌上的画样卷起来收好，“那是当然的。而且奶奶还知道，你喜欢的人就是之前来家里的那个小姑娘。”
“哪个小姑娘啊？”程昱装傻。
“你妈都打电话过来问过好几次了。你姑姑待前面那一家的老两口比亲生爹妈还要好，你说是哪个小姑娘？”程奶奶点了一下程昱的额头，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我妈都问您什么了？”程昱一边跟着程奶奶走出书房，一边点开那条短信，果然是方瑞雪发过来的，就一句话：替我谢谢莲舟姑姑。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那个小姑娘的家庭背景之类的。你妈啊。就是年轻的时候操心操少了，所以现在喜欢瞎操心。”
在一点上，程昱是深刻认同程奶奶的话的。
“那您没说什么吧。”他凑到程奶奶身边，殷勤地帮她捏捏肩膀捶捶背。
“怎么？怕我说了不好的话？”程奶奶看他一眼。
程昱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交的女朋友江清月不喜欢这种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拿出来讲的必要。
“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妈妈不太满意那个小姑娘，这我早就料到了，不过不管谁问到我这里，我都是实话实说的，谁也不偏袒。”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在程奶奶面前。程昱的那点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
“不过您也别吃我姑姑的醋，她那也是拿钱办事。”既然方瑞雪说要谢谢程莲舟。程昱自然得帮她把心意送到。
“哼。”程奶奶鼻子里冷哼一声，“反正她如今也不在我眼前晃悠。我乐得清闲。”
程莲舟前两年结婚了，跟着丈夫一起住在市里，因为之前方瑞雪拜托过程莲舟帮忙注意一下胡家两位老人的身体状况，看在丰厚的佣金的份上，程莲舟也是二话没说就应下这份差事。不过也是每年安排两次全身检查而已，对于有个在医院上班的老公的程莲舟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的事。
如今看来，程莲舟的这份佣金拿得很值得。胡家两位老人的身体，一切都好。
天已经黑了，程昱在房间里点燃一支熏香，然后打开灯。靠在床头给方瑞雪回消息。
——我明天去拜访一下你的外公外婆吧。
方瑞雪可能在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程昱的消息。
——为什么？我们后天就走了，不用特意过来拜访。
程昱笑了一下，手指啪啪地在键盘上飞舞，消息回得飞快：虽然求婚被拒，但是上门拜访长辈那是必须的，你明天就在家安心等着吧。
——？？？你明天不许来！我不同意！！！
末尾的三个感叹号，足以见得方瑞雪的拒绝的真心。可是程昱没有再回消息过来，方瑞雪一整晚都在担心第二天程昱是不是真的会上门拜访。以至于她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听到楼下的大门一响，就担心是不是程昱过来了。
新建的三层小洋楼，虽然楼层多，但是面积并不算大。考虑到老人腿脚不便，胡青山的李德英的房间放在了一楼，除此之外，其他的卧室和客厅，都是在二、三楼。
因为总设计师和总工程师都是程莲舟本人，所以胡青山夫妇的这套房子，内部的装修设计，其实和程奶奶家的有点像。方瑞雪选房间的时候，发现二楼的两间卧室都有人住过的痕迹，于是她只能选择三楼的意见没人住过的房间。
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从云层中挣脱出来，方瑞雪趴在三楼的窗户边上，俯瞰楼下门前的小菜园子里，李德英正在里面摘菜。
菜园子的篱笆墙旁站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隔得远了方瑞雪没看清楚是谁，但是看对方正在和李德英说话的样子，应该是认识的人。
方瑞雪对着半圆的太阳的打了个哈欠，转身跑了两步跳起来扑到床上。床上的褥子和被子都是新的，问起来还有一股棉花和阳光夹杂着的温暖的味道。
从回到古庙村到现在，方瑞雪的心情都是十分愉悦的，不过这份愉悦在她下楼看到坐在藤椅上的王爱萍时，骤然消失不见。
王爱萍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看到方瑞雪从楼下下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呀！真的是小雪回来了啊！这都长成大姑娘了，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方瑞雪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大舅妈。”
她认出来了，方才站在小菜园的篱笆旁和李德英说话的人，就是王爱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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