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娘子面无表情地往出走，迎面碰见顾行舟和谢有青，她蓦地一愣，看向顾行舟的眼神中满是惊异。
顾行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见对方并无其它表示，也就没再在意，拉着谢有青的手进了升平楼。
谢有青也注意到了王家大娘子的神情，心中起疑，思及先前独孤清的举动，忽然觉得她可能错过了一场好戏，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就在席间逡巡，果然也不见了独孤清。
“殿下方才出去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人？”她低声问。
顾行舟想了想，看了一眼永安郡王的方向，“说起来还要感谢永安郡王妃，若不是她说看到你往那个方向去了，我大概还找不到你。”
茶珂索雅？谢有青也瞥过去一眼，不过仔细想想也能解释得通，既然步六孤步番会出现在起居注馆，作为他的妹妹，给晋王殿下指个路试图让他看到些什么……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还是有些奇怪，谢有青在落座以后仍止不住地想，茶珂索雅指路又同独孤清有什么关系？她不得不又问了一句，“还有旁的什么人给殿下指路吗？”
顾行舟摇了摇头，“别人都说没有看到你。”
“那……可有什么话语曾令殿下改过主意？”
“没有啊。”顾行舟有些不解，“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十六郎同王妃果然如胶似漆得很，只一会儿工夫没见，就又有这么多话要说，”陈王的声音忽地**来，“十六郎，太子问你话呢——”
顾行舟有些诧异，抬头就看到陈王一脸和善地看着他笑，另一边的太子同样看着他，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他忙不迭请罪，“阿兄问我什么？”
太子再次重复了一遍，“独叶堡就要建成了，如今守将空缺，十六郎可有适合推荐的人选？”
独叶堡建在疆域西北，距离西姜不远，当初有人提议修建独叶堡的时候有许多反对的声音，是太子一力促成，如今城堡即将建成，朝中又为守将人选一事争得不可开交，如今呼声最大的人选有两位，一位是老将徐熙载，另一位是太监纪疆。
顾行舟知道，太子是支持启用老将徐熙载的，但这种朝堂上的事情忽然放到端午宫宴上来说，又特特来问他的意思，若是真的当做畅所欲言……那就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不过他对于这种事情也是驾轻就熟，闻言答道，“前段时间我在桑家瓦子里听白五先生分析过这一段，徐将军身经百战，经验颇深；纪疆正当盛年，行军打仗常常出其不意，这二位选谁过去都可，思来想去……不如就都派过去？”
“哈、哈哈……”陈王开怀一笑，“十六郎可不能总听坊间那些戏言，还是要多多关心些朝堂上的正经事啊！”
顾行舟一脸为难，“王叔还是别拿我说笑了，好容易不用再去资善堂，这些事情……还是让擅长的人去听吧。”
太子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淡淡说了一句，“虽说你如今玩乐惯了，但真到正经事情上，也万万不能马虎。”
顾行舟忙向着太子施了一礼，“阿兄教训得是。”
谢有青听着这些人的对话，若有所思，冷不防听到话题突然落在她身上，是陈王的声音，“十六郎小夫妻成婚已有些时日，不知本王何日才能喝到满月酒啊？哈哈哈……”说到这儿又似乎想起了别的什么，又问顾行舟，“听闻你府中已经有人怀有身孕，如今你也是将要为人父的人了，说话做事更要稳重，”末了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像是老子对儿子的口吻，“你可懂得？”
“王叔说的是……”顾行舟被触及到了心事，有苦无处诉，只能干巴巴应了一声。
“将来晋王妃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本宫府上同太子妃讲一讲，嫣儿在这些事情上已经很有些经验了。”
谢有青闻言向着太子和太子妃行礼道谢，顾行舟也跟着道了一声谢。
乐声忽起，又是新一轮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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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王爷……怜惜……”
湘妃色广袖流仙裙被随意地丢在榻边，檀香色的腰带在皓腕上缠了几圈，又随意地打上一个绳结，绛紫色的礼服覆在榻上，长的衣摆垂下来，随动作的起伏逶迤……
又一件中衣被推上去，独孤清仰躺在窗边矮榻上，她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眼前时而晃过一张老脸，时而又像是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容颜，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聚集在藻井上面，尽量使自己如同看上去的那般顺从。
她得活命——既然她已经失去一个机会，那就让她试着去抓住一个意外，然后把这个意外当成另一个……机会！
“你倒是听话……”南阳王只觉得这是自己这几十年来重新燃起的冲动，他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过这样的冲动，这让他想起自己那些年少时候昂扬恣意的时光，于是他手下动作愈发狂热，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他竟然开始发抖。
第一声破碎的惊呼声响起以后，屋内的人彻底没了理智，于是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去，令原本老老实实守在外面的人又默默地再退出去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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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娘子是在半路上被人拦下的，拦住她的人金冠白袍，眼珠泛着一点蓝，虽然是胡人的长相，却又带着一点柔美。
“你是……？”
“步六孤步番。”来人这样介绍自己。
“原来是世子。”王家大娘子看着他，“不知世子拦我去处，是为何意？”
步六孤步番微微一笑，极其闲适地换了个方向，改为与王家大娘子并行，“其实也没什么，我知道大娘子要去哪里，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建议？”王家大娘子看着前方，却是停下了脚步，“世子请说。”
“大娘子晚一些过去比较好，此刻就去……或许会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
“世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可以这么说，”步六孤步番抬头望了望天，这场雨说下就下，说停也就停了，“大娘子稍安勿躁，等一等总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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