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歇一歇再过去正好。”另一道声音响起，应该就是那人口中说的“王爷”。
独孤清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脸色一变，她下意识抓进了婉儿的手臂，长长的指甲扎在肉上，即便有衣袖遮挡，也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尖利的刺痛，婉儿没收住声，下意识痛呼了一声。
“嗯？”门口的人听到了这一声惊呼。
“里面还有人么？”另一人问了一声，跟着就看到先头的人探头望进来，见到殿内的人之后愣了一下，回身禀报，“王爷，殿内有两位小娘子。”
“小娘子？”门外的“王爷”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玩味，“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小娘子，既是如此，你们这些毛手毛脚的就别进来了。”
然后就见到一位身形稍矮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又顺手关了殿门。
“这是什么香？味道真好。”中年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独孤清和婉儿两个人身上扫了一下，对着独孤清说，“姑娘别怕，本王只是进来歇一歇。”他其实很和善，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殿内就只有他一个人进来，却让人异常的紧张。
“民女独孤清……见过南阳王殿下。”独孤清面色发白，强做镇定，但心里有个声音响起，完了。
南阳王是汴京城内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的噩梦，她以为自己足够安全，来之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也打听过了，这次宫宴南阳王虽然也进了宫，却不会出现在升平楼，因为他觉得自己跛了脚会影响皇室形象——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在这里没有等来顾行舟，却等来了这个阎王！
她该怎么办？
“独孤……独孤……”南阳王看着她，重复了两声，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是同谁一起来的？”
他并不知道她是谁，独孤清因而又行了一礼，“我的姨父是同知枢密院事。”
“原来是王家的女儿。”南阳王点了点头，他在一旁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婉儿见状张了张口，想要阻止，却又因为畏惧这位南阳王而选择缄默，独孤清亦是死死盯着他喝茶的动作，无意识地攥紧了拳。
“这处偏殿比较偏僻，独孤姑娘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南阳王饮了半碗茶，转头看了独孤清一眼，又笑了一声，“独孤姑娘也坐吧。”
“我……我站着就好。”独孤清低下头去。
“升平楼里可有发生过什么趣事？”南阳王也没有勉强她，只随口问了一句。
先前听到他说一会儿要去升平楼，这会儿这样问她，想来也是顺便了解一点情况，独孤清看了那茶碗一眼，目光又扫向早已经燃尽的线香，斟酌着开口答道，“民女是第一次跟随姨母进宫参加宫宴，看什么都新鲜，想必王爷不太愿意听民女这粗浅之见……”
“但说无妨。”南阳王屈指敲了敲杯沿。
“那……民女就说了……”独孤清想了想，开口接着说道，“白象国的使臣进贡了一头大象，那样一头庞然大物竟然温顺得很，实在是让人震惊。”
“原来今年竟是进贡的大象么……”南阳王点了点头，“可有见过什么人？”
独孤清不知道他指的都是些什么人，只说道，“全都是平日里难能一见的大人物，民女惶恐，不敢直视。”
“你倒是有趣。”南阳王这样说的时候看向独孤清的目光骤然加深，然后他扫了婉儿一眼，没什么温度地道，“你，出去。”
婉儿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南阳王已经吸入了足够的香，先前独孤清担心药劲儿不够，又让她往茶水里面也添了东西，南阳王方才喝了足足有一碗茶，恐怕这会儿是药性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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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出来许久，想必姨母也在外面找我了，”独孤清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并无异常，就仿佛她当真只是因为出来的时间太久而担心赶不及到宴席那边去，“既是王爷在此休息，民女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说着她又向着南阳王行了一礼，尽量贴着另一侧往出走。
“独孤姑娘似乎很着急。”南阳王坐在椅子上没动，只向着外面扬起声音道，“来人。”
有人应声进来。
“带这位姑娘出去坐坐，你们几个对人家姑娘客气一些，别吓着了她。”南阳王淡淡吩咐一声。
“姑娘……”婉儿快要哭了，她哪见过这场面，这会儿见要赶她出去，就知道坏了。
“王爷——”独孤清也急起来。
“独孤姑娘只管安心待在这里，”南阳王朝着进来的人比了个手势，之后又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独孤清只能眼睁睁看着婉儿被“请”出去，她手足无措，心中只觉得惶惶，却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以言语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民女在这里，恐打扰王爷休息……”
南阳王忽然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盯猎物，“这里是简陋了些，不过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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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忽然飘起细雨，雨丝落在灯影里，细细密密地像是一层又一层的纱幕，有风吹过来，送来一阵一阵泥土的味道，顾行舟快步走在宫道上，在看到前面那道身影之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是说透透气就回来的吗？怎么走了这么远。”他的眉头微皱，又抬起衣袖去替她遮雨。
“怎么就只有殿下一个人？蒋成呢？”谢有青被他带着往回走，又拉下他的衣袖，“这雨不大，咱们走快些也无妨。”
“我让他顺着另一个方向找去了，这会儿应该也在往回走。”
没走多远，忽然将人横抱了起来，谢有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了他，“这可是在宫中，殿下快放我下来。”
“别说话，靠紧我。”顿了顿，又柔声补了一句，“我抱着你能暖和些。”
谢有青见挣扎无果，转而将脸埋在他身前，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发闷，有掩饰不住的羞赧，“也不能一直这样，快到升平楼的时候记得把我放下来。”
那一天，独孤清仍然不知道为什么茶珂索雅会指错路。
茶珂索雅：我哥就告诉我指个路，也没问我记没记住，我就随手指了一下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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