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衍看着蔷薇，似乎是想从蔷薇的嘴巴里得到答案。
虽然公司里没有什么人说，但是大家都笼罩在一股奇特的气压之下。肖衍公司的员工小朋友们，对于自己公司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的，但是这个一知半解也够他们明白一些事情——公司可能快撑不下去了。
肖衍的公司在很长时间都没有新的业务进来，而且在接到舞团前，他甚至是还裁了一拨人。裁完还不算，新接的单子也停滞不前，而肖衍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差。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舞团的要求严苛，所以肖衍在对接之后，也会对自己公司的人严苛，所以久而久之，公司总是弥漫在一个低气压里。
再加上，肖衍本身是领导者，不能过多地对下属吐露一点点心声，于是公司里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蔷薇虽然才刚刚放假来肖衍的公司帮忙没几天，但是她也很快地察觉到了这个公司的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因为尊重肖衍，这才没有开口说出来。
在蔷薇的印象中，不管是遇到什么问题，肖衍都能很冷静地面对，可是现在肖衍居然已经到了需要跑到外面来吹风的地步了，可见这件事实在是很严重了。
“是，我在担心你。”
何止是担心你呢。
寒假才放没几天，蔷薇还没有从高强度的期末中恢复过来，就直接到了肖衍的公司来帮忙，可是她在帮忙的时候，就发现了，肖衍他们公司其实暂时还不是很稳定，然后就要面对极其残酷的压力。
但是这些压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得起的，比如说肖衍公司的员工。
肖衍公司里的员工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很容易听风就是雨。而且策划这个行业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一项烧钱的行业，在你还没有开工的时候，就要找好拿到项目以后的一切配置，比如工厂还有人员，以及与甲方的关系。
在项目没有协调好之前，资金链都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而且肖衍的公司也属于新公司，从各方面来讲，都处于劣势。努力了这么久，肖衍终于看到曙光了，但是到头来却发现这个曙光却并非真正的阳光。
“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肖衍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态。
蔷薇看着肖衍，叹道，“你要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我怎么会出来安慰你呢？”
肖衍在前公司里呆了整整一年，终于攒够自己的人脉以后，就发现了自己以前攒下的人脉，其实并不够用。原因在这里——肖衍本来是依靠前公司的招牌，所以才会有人买他的帐。可是现在肖衍新开了一家公司，在这些甲方客户看来就意味着他没有了后台，并且很可能做不好。
而这个舞团其实就是现在肖衍的筹码，他接下舞团的单子其实只收了很少一部分的钱，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业界的认可。
可是肖衍还没有踏出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碍。
肖衍摸了摸蔷薇的头，然后喝了一口她给自己的咖啡，“我现在看起来真的很脆弱吗？你和小聪这两个人都这么担心我，就连方信最近都不敢和我开玩笑了。”
这其实也不怪方信和小聪，最近的肖衍确实和之前的肖衍不一样了，首先最近的肖衍都不爱笑了，而且一双眼睛里全是血红的血丝，看起来就是休息不足，会随时随地发脾气的样子。
“前一段时间我在准备期末考试，同时也在准备毕设的事情，忙得实在见不到你了，所以之前我是不知道。但是在放假的这一周，我发现，你身上的气场变了很多。”蔷薇实在是担心肖衍，她看现在肖衍的心情还好，便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担心全部说出来了，“你变得不爱笑了，也变得看起来随时随地会和我们发脾气了。我知道我们的这种担心可能在你看来毫无逻辑，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你的爸妈有没有和你说过，但是我的爸妈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我作为一个领导者的话，就要随时保持微笑，然后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好的效果，如果你自己都一副不堪压力的样子，那我们也会跟着你一起担惊受怕啊。”
听完这些长篇大论，肖衍忽然之间就对自己的小女朋友刮目相看了，他一直都知道蔷薇活得通透，但是没有想到今夜忽然发现蔷薇的另外一面。
“你现在是你门毕设小组的组长了吧，这么能说。”
说到这件事，蔷薇就长叹了一口气，“你真的猜对了，你看看我，根本就只是想混一个毕业证书而已，结果就直接变成了小组长，如果不是这个小组长，我每天至少还能等到你回来，你看看我现在，为了见你一面还得来你们公司；为了和你说上一句话，还得帮你干活，完了你还不是一张好脸给我，我看到你心情都会变差了。”
肖衍安静地听着蔷薇说着数落自己的话，突然之间觉得很暖。这些天肖衍身边的低气压，完全不是他想的，可外界除了甲方的压力以外，还有不少在唱衰他的。本来对于这些压力，肖衍是可以直接应对过去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对抗一个压力，而是一个人在对抗多种压力。
他也知道最近自己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才会特地挑蔷薇睡着的时间回去，或者起床上班。为的就是不让蔷薇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但是他同时也完全没有想到，蔷薇会直接到他的公司来，说要帮忙。虽然蔷薇在帮忙的同时叫苦叫累，还要叫给工资，但是这份心意，肖衍还是收得到的。
可是越是知道这个心意，肖衍的心情就越沉重。因为这个公司对于肖衍来说，就是他的孤注一掷，他想通过这个公司证明，自己在金融公司可以获得成功，在这里也可以获得成功。他不算是走下神坛，他是往另一个神坛走去。
现在他的未来却开始不清晰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以前的同事所说的，正在走下坡路。
“对不起，这个事情，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的。”肖衍突然之间语气变弱，然后将咖啡放到一边，将头靠在了蔷薇的肩上。
蔷薇面对肖衍突入起来的举动，被吓了一跳，“肖衍，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靠着我？你要是难受的话，我们先回家好不好？这么冷的天，回家睡一觉，醒过来就什么都好了。”
在蔷薇的记忆中，肖衍是绝对不会示弱的，就算自己是真的弱到了某个地步，也不会说出来，他会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躲起来，不让人见到他罢了。
现在蔷薇看到肖衍这个样子，真的是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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