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老根看着老婆忙碌后疲惫的样子,眼泪汪汪地问老婆:“我不能为你做一辈子的饭了,你怎么不走啊?”老婆边拿毛巾擦脸擦手,边说:“凭啥要走?我一样可以为你做一辈子的饭。”脸上还是一丝笑意都没有。老根难受,说:“那不成,我不能害了你。你走!”老婆说:“你为我做半辈子,下半辈子我为你做,两个半辈子,不是一辈子了?”老根擦着眼泪说:“我做得开心,因为我喜欢为你做饭。可你不一样。你不会做饭,做得也不开心。”老婆转脸说:“你咋知道我不会?你咋知道我不开心?”老根说:“你从来不笑,那是不开心啊。”老婆不说话,半晌才说了一句:“我忘记该怎么笑了。”
老根出院回家,拿了石塘和保险公司赔的十几万钱,成了个废人。村里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等着瞧好戏,等着老根媳妇给老根出难题。谁知道,老根媳妇变了个人似的,好像啥事都没有,还成了个大家眼里标准的好媳妇:勤快地照顾着老根,为他洗衣服做饭擦身子,带他上医院看医生,甚至外村有散戏了,用独轮车推了老根去看戏。大家都说:等着吧,她会这样好啊?不长的,马上要拿老根的钱走人了。
可是,这一等两等,已经等了快十年了。现在老根已经六十出头了,那媳妇也已经快五十的人了。半辈子也好,一辈子也好,再过一个十年,那不是什么都过去了吗?
可是,老根媳妇还是一个让村里人怎么也摸不透的女人。到现在,人们还是很少能和她搭上话,虽然她现在已经成了村里男人和媳妇吵架时候的武器了:老根都那样了,人家老婆都伺候得那么好。我……你……
女人们都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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