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会迁怒于我么？”祝尚书含情脉脉的眯着一对老花眼，看起来还真的有几分深情的味道。
反正桑纪瑶是一丝轻薄的味道都看不出，如同长辈对晚辈的亲切关怀，只要事情不发展到床第之上，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桑纪瑶莞尔一笑，“怎么？大人还对我有戒备之心？”
祝尚书耸耸肩，老狐狸不承认，也不否认。没错桑纪瑶来他是以礼待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我第一次见你，没记错的话是在大堂之上。那个时候你身上穿得是粗布衣裳，这样的学子，我见过无数。”
“所以印象并不深，对么？”
祝尚书无奈的点点头，“是啊，但是后来在朝堂见你时，就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了。你初出茅庐，竟然与皇上对峙，那个时候我的眼睛里只剩下稀罕二字。”
桑纪瑶记忆随着他口述到了从前，居然也会心一笑。
“我知道你听了一些传言，不过听了也没关系。身为断袖，你也知道，不得只手遮天的权力哪有享乐的本事。”
她故作惊讶，二人之间距离却拉进了许多，“您这样还不是一手遮天呢？”
“唉，”祝尚书朝她招招手，以示低调:“不过享受羽翼的庇护而已，我是我们家最不靠谱的，”他笑了笑，声音沉静下来，“说真的，断袖的日子难做，但是肯爬到这个地方来与你做断袖的人大多数不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权色交易罢了，所以我从不把他们当什么。正如你现在所说，我老了，也累了，你要是愿意跟着我，我祝家一日不倒，保你官运亨通。”
这番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桑纪瑶真的听了进去，心里是一片暖洋洋地颜色，之后便情不自禁得哼出了声。
“这话我倒喜欢。”
“你也是实在。”
“不过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我也得送你不是？”
祝尚书喜出望外:“你想送我什么？”
桑纪瑶投其所好:“让你对我不在有戒备的理由，我可以与你一起成为宋渊的敌人。”
“为何？”
“你早就与我说过，我不是与他有私仇么？”
“什么样的私仇？”
桑纪瑶抓紧衣角，“私仇就是私仇，我可以与你拉弓如满月指向同一个方向，却不能告诉你我拉弓的理由。”
祝尚书一笑而过，不惑之年，但求余生尽欢。
“不过，那仇足够让我恨他一辈子。”但是有时候爱与恨就会同时存在，所以看着爱不得，不如不见。
祝尚书终于点头答应，“好，”眼神中多了信任二字。桑纪瑶竭力配合气氛，将折扇打开，底下祝字在二人面前划过。
“但是，你还是只能做幕僚，不能有夫妻之名啊，真担心锁不住你。”
桑纪瑶看了两下折扇，“有没有名声我不在乎，我倒是更喜欢上面的字，你不觉得这比大红喜字更好看么？有这个你还怕锁不住我？大树好乘凉，我.干嘛出去找罪受。”
“哈哈！桑大人果然是实在人。”
“我自然实在，”她往他身边一靠，低下声音道:“对了，大人身体可还行？阳气旺盛么？”
祝尚书捏着胡子咳嗽一声，脸色喜怒不定，“问这个作甚？”
桑纪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想伺候大人，”小人心意昭昭。
“你……当真？”
祝尚书的声音都在颤抖。
“谁没事拿这事开玩笑？输不起吧？”桑纪瑶捏了捏祝尚书肩背，脸红了。
果然。
“其实你不必这么做……但是”不行了，桑纪瑶小嫩.肉模样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差点搂过来抱住，呼吸都加重了。
桑纪瑶硬着头皮将他推开，笑吟吟得道:“大人怎么猴急……我不是不一样嘛，在这里我也不一样。”
祝尚书一愣:“何处不一样？”
“我很贵？”
“额？”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很贵。”
祝尚书咧嘴一笑，滋味自在心中，“有多贵？”
“我要在全京都最豪华之处，九曲夙分楼最好的房间里，泡上一壶普洱茶，请望公子抚琴，夙分楼头牌起舞。我要坐八人抬的大马车过去，价钱就先定一个金马桶。”
祝尚书笑得直打跌，桑纪瑶摸不着头脑:“笑什么？”
他上气不接下气，“行……行，都依你，不过你得要再说一遍，不然我可记不下来。”
桑纪瑶快活的点头:“没问题！”
祝尚书还有事要忙，桑纪瑶坚持留下。等到亭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突然能喘气一般飞速跑走，到了花园之中的池塘之上，她站在桥上，扶着砖墙大吐特吐。
这是一种，来源于生理上的厌恶。吐尽，才发觉下面有人。
有两个人，游湖泛舟，其中一个长得甚是眼熟。
“宋宋宋……渊？”
宋渊没有好心情说一句正是，也没有好心情看一眼肩膀上一堆呕吐物。好好的风景和心情，在一瞬间被毁了干净。
果然某个人，是他似水生活中突然落下的一枚巨石，能不能让他痛也罢，不痛也罢，生生皱起一池春水。
自此，不得安生。
老和尚无常连忙解袈裟来擦，做了一大串手语，宋渊愈发沉默。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宋渊出人意料的冷漠与颓废，“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
桑纪瑶也开始冷言冷语，“好啊，原来我们的口味都变了，我喜欢老的，你也喜欢老的；我找了老的，你找个老和尚，不错嘛，佛陀都拿袈裟给你当手绢了。”
宋渊将穿上的桨插入水中，重力之下，船终于可以维持一二刻的不动弹，“都是你吐的。”
这句话其实可以深究。
“我的口味一直都没有变，其实，人的口味哪里变得了呢？”宋渊无力的笑着，笑得与水面融为一体，他在以最快速度往下跌去，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想伸手抓，却感觉抓不到。
“小心！”
耳边一阵呼啸，自己已经栽下桥。宋渊虽尽力接住她，但身上还是一阵不适，不由得叹倒这还真没有掉在水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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