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来教训我？！”鲍玉卿冷笑道:“自己在外头名声是出了名的坏，断袖就不说了，还同许多男的不清不楚！考上状元又怎样？同你一样三天两头被皇帝贬到什么北疆、南洋的不毛之地，我看来，我还没有我这个上门女婿过得痛快，再说了，”鲍玉卿直直对着桑纪瑶眼睛，冷血无情的道:“你以为你是我姐姐么？”
声音很冷，很薄，锋利冰冷，她还没有读懂他的意思，就被温度灼伤。
“你……说什么？”
祝成祺要把桑纪瑶拉走，一边还要规劝自己新弟弟:“鲍玉卿！是时候收嘴了！你哥哥是为了你好，回去！来日我再同你算这笔帐！”
说完这番话，鲍玉卿也明显的脸色不对。忙偏过头，掩饰眼中的慌乱。明泽连哼几下，细细的胳膊把烟枪举到了鲍玉卿嘴角。鲍玉卿张口含了上去，吞云吐雾。
“我问你说什么！”桑纪瑶掀了桌子，佳肴散落四处，场面一度失控，楼下人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桑兄，哎哎，我们先回去吧，别同他小孩子小孩子计较……”
桑纪瑶绝望的看着祝成祺，眼眶红了，没有哭，眼泪却一大滴一大滴的流出来。
鲍玉卿还是没有看她，“你不是我亲姐姐。”这时候如果他能说一句，你是我亲哥哥，后来的事便不会那样发生。
“卑职求见！桑大人归我处理吧，辛苦祝公子了。”顾随风及时赶到救场，二话不说把桑纪瑶扛上了肩。
好像也没什么好的法子了。
祝成祺帮他扛人，“不麻烦不麻烦，”然后想到了什么事似得，皱着眉头道:“我同桑兄交好，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顾随风为难一笑，“桑大人还是麻烦我家大人比较好。”
这句话的意思等于，桑大人是我们大人的人，祝成祺双眼通红，怒火中烧，目送顾随风离开战场。
桑纪瑶也是脆弱的不行。一天之内发火两次，她感觉自己就剩下了一个空壳。全身上下都酸痛无比，头枕在顾随风肩上，二目涣散的盯着后方。
鲍玉卿还是不敢看她眼睛。
她看起来无比平静，平静的像个娃娃，不会动，不会哭，不会说话。却在眨眼功夫之后，在众人面前，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看见她嘴里绽放出一朵血色的花，妖艳，夺目。
“桑纪瑶！”祝成祺伸出手想见顾随风停下，自己跟着跑了下去。顾随风也被吓到了，更加不停，心道要找到宋渊才行。
鲍玉卿要下楼去追，结果被面色不善的小娘子堵住，道一句这里的话，“她活该。”
她活该。
是这样吗？鲍玉卿咬了咬嘴唇，面色复杂，频频看向桑纪瑶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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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大人是气火攻心，可能也有了一段时日了吧？身子也没调理的很好，总之，多吃一些养气补血之物，我等下开个方子。”
宋渊道谢，送走大夫，看向坐在床上二目无神，脸色也不好的桑纪瑶，眼睛里密密麻麻的是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你真的没事？”
桑纪瑶无所谓的点点头，“没事，真的没事。能吃能喝能睡，只不过我现在不想吃，不想喝，也不想睡。”
宋渊:“……”
他走到她身边，不知道做什么。桑纪瑶把自己帽子戴好，“现在不是夏天了嘛，我们住的这儿荷花应该开了吧，我想去看看。”
宋渊点点头，将她抱起。双手碰到她身体的时候，是感觉她气息薄弱，最近身子养的实在不好；还有轻也轻了，一下也不闹腾，乖得像一只小猫。
他的眉毛长长地吊起。
到了湖边，寻了块石头坐下。桑纪瑶把鞋子蹬掉，脚在水里划来划去。
因为上次水里烧伤留下的疤，她的两只玉足现在还是触目惊心的。密密麻麻，深浅不一，并不是什么好看的少女洗足场景。宋渊看见那双脚，又看向她的脸，苍白的脸色，清淡的眉毛，更加心疼得如同有人在心口扎针。
“为何要脱鞋？”
桑纪瑶的声音不温不和，让人听不出情绪，“我想试试这水冷不冷。”
宋渊道:“想试水温的话用手就可以，何必脱鞋？”
桑纪瑶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因为我最近感觉我的脚没什么知觉了，所以要让它多被刺·激一下。”
宋渊一怔，告诉她:“这是因为你最近吃的药，那些生发祛疤的，是药三分毒，有些不好的作用吧……话说，你——”
他想问清楚她白天的事，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尖叫。
“啊！”桑纪瑶触到电般的把脚收回来，身子缩成一团，“我不要被烧了……我不要被烧了……”
宋渊急忙把她拥进怀里，一双湿哒哒的脚用长袍盖住，他抚摸着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一只莲花灯而已，没有猛火油，也没有火。”
桑纪瑶还是不能止住哭声，似乎已经压抑了太久，她一哭便停不下来。
“我今天授课朝着三皇子发火，然后又朝着鲍玉卿发火！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不行……他们肯定不想再见到我了……”
“别这么自责，”隔着衣服，宋渊抚着她小腿，“人非完人，都有万念俱灰的时候；悲痛之时，你不必向任何人致歉。”
桑纪瑶把自己整个脸都埋进他胸膛里，哭声依旧委屈，“祝成祺来找我了……呜呜呜……”
“真的？你们以前有过节，现在和好了不是很好吗？”说到祝成祺，宋渊目光汇聚在一块儿。
“我知道——”她奋力捂住自己的嘴，想要自己不发出声音来，这样也就哭不出来了，“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是他错了还是我错了……他对我很好，我可能是脑子里搭错了一根弦……呜呜呜！”
“或许不是你错了，是物是人非罢了。”
桑纪瑶缓缓把自己头抬起来，泪眼朦胧的看向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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