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山果然起板，拼尽全力拉重弧圈球。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攻击力弱于王超。
哪怕是第二场被王超打得一败涂地，他也只承认王超的衔接更流畅，变化更多，而在纯粹的拉球和相持方面，他依然觉得自己更强。
比如这个球。
孙元强搓过去的球，和王超搓过来的球，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质量，一模一样的落点。
这个球王超不敢拉，他李华山却敢！
小球划过相当极限的弧线，仿佛一道拱桥，恰好从球网上一跃而过，一头扎在球台上，迅速往外逃逸。
高明这一刻的反应是纯粹的肌肉记忆。
他觉得这个球特别像是王超在特训的时候发的那些高抛球。
那些上旋带侧旋的高抛奔球。
他顶上去，用身体堵住球逃跑的方向，球拍横在面前，几乎竖成一条直线，迎上了飞过来的小球。
这也是他在特训的时候学到的一种特殊接球法。
他削不过孙元强，拉不过李华山，又因为是横拍而无法推挡。
但这种姿势，却算得上是横拍在无法展开手臂时的一种变种推挡。
他甚至不愿意纯粹防守，而是主动加力，将球拍往下压，同时往前猛推！
这球狂猛的上旋力量被球拍的角度死死按住，仿佛一头猛兽跳到空中，又被一巴掌拍了回去。
孙元强移动过去，想削，却觉得这球速度太快，有些跟不上，无奈之下尽力伸展手臂去捞，惊险的将球从出界的边缘兜了回来。
王超自然不放过这种机会，他一板爆冲，落点在堪堪过网的位置，球直接侧面出台，形成了理论上都无法挽救的局面。
2：0，黑桃q继续得分。
这就是高明的尝试。
试试就逝世！
净月湾的选手席上，方媛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
这个球可跟王超的关系不大。
她看得清清楚楚。
是高明预判到了偷长，直接抢攻。
又是高明用一个并不高明的接球动作，硬生生将李华山的强攻顶了回去，顶出了一个快到出奇的球，逼得孙元强接球冒高。
就像当初王超给陆甲做球一样，这一次，是高明以辅助位的身份，给王超做了一个好球，让王超得以轻松爆冲得分。
“这才是黑桃q真正想要的效果吗？”方媛喃喃自语：“明明第一局那么烂的，这一局……居然被他找回状态了吗？”
第二局比赛的局面，与第一局完全不同。
比分开始缓慢却坚定的交替上升。
3：0。
3：1。
4：1。
4：2。
4：3。
5：3。
6：3。
6：4。
6：5。
7：5。
8：5。
8：6。
8：7。
9：7。
9：8。
9：9。
10：9。
10：10。
漫长的十五分钟过去，这局球居然打成了10平。
也是在这一局，方媛终于看懂了黑桃q的意图。
没错，就是高明负责防御，王超负责进攻。
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她没想到，高明能防住那么多球。
高明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朴素到近乎拙劣的打球风格，这是在职业赛场上被公认为落后、老旧、没有前途的打法。
但他却将来自孙元强和李华山的各种发球、各种削球、各种抽球，统统挡了回去。
有些神奇。
第二局的高明仿佛装有某种雷达，总能一眼看穿对面的球路，早早的守在接球的地方，他球接得并不好，但因为这种神奇的判断，他总能堪堪将球接回去。
至少，不在他手里丢分。
而剩下的，关于进攻的一切，他完全交给王超了。
他打得异常狼狈，浑身是汗，脚步踉跄，甚至还直接在地上摔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一瘸一瘸的，似乎是左腿膝盖被磕破了。
但他依然不顾一切的救球，仿佛只要能接住球，就算摔成伤残都无所谓。
“你这么会挡，完全不拉，你玩什么横拍呢？你玩直板推挡不好吗？”
“你是在搞笑吗？这是打球，不是拼命啊！”
“至于吗？值得吗？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看台上嗡嗡作响，许多观众都在低头议论，他们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个叫高明的到底在干什么。
体育精神自然是值得钦佩的，但是，一场普通的乒甲联赛的其中某一场，至于吗？
这不是升降级赛，不是乒超，不是国际大赛，甚至连季后赛都不是，就算黑桃q输了，只要后面好好打，多捞点积分，还是一样可以轻松晋级啊。
同学，你需要的只是前四名，不是必须第一名的啊……
需要用自残的方式来打这一场吗？
比赛还在继续。
比分从10：10变成了11：11。依然分不出胜负。
到这时候，李华山和孙元强的额头上也已经布满了汗珠。
他们原本应该打得非常轻松才对的，可是现在，他们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张力，充斥着这座球台。
这种压抑的感觉，隐隐与第一场牛林俊和耿帅之战有些相似。
那场球是双方一单的极限虚耗，拼的是到底谁的心态先崩掉。
而这场，则拼的是到底谁先犯错误。
他俩曾经确信最先犯错的一定是最弱的那个人，也就是高明。
但现在他们不敢这么想了。
第二局球长达二十分钟，犹未结束，而在这漫长的过程中，高明几乎没有接丢过任何一个球。
你敢信吗？
所有的失分，都是在王超这里。
当然，这不是因为王超变弱了，而是因为高明回过去很多超级烂的球，给了对方进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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