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水獭的叫声吗?
季玩暄听过。
像猫一样,奶声奶气的。
不过季玩暄也是刚刚在手机上才第一次听到的。
燕城最繁华的商圈鳞次错落于高楼叠起的CBD業家汇与地标步行街五一广场之间的城市组团当中,一年中无论春雨冬雪,这里始终不曾厌倦地汇涌着海海人流。
而今天,燕城著名的“城市客厅”再一次向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展现了它的开放与包容——
作为城市精神的体现,五一广场的地标雕塑一向是行人熙攘的聚集之处,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十八个小时都有人盘桓在这群铜燕四周寻找最美的拍照角度。
可此刻,这块风水宝地却硬生生被人们刻意忽视了一个角落。
无他,只是因为这个角落此刻正蹲着两个行迹十分可疑的人。
“这怎么跟我想得不太对啊……”
三轮车的乘座上,一个戴着黑帽墨镜黑口罩的人单手托腮撑在车把手上,勉强露在外面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显出几分困惑。
他旁边的人应了一声,声音极轻,几乎连敷衍都快听不出来了。
黑帽子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满地“啧”了一声。
如果说小黑全副武装不大像正经人的话,那他旁边这位还要更加古怪三分——同样是以口罩覆面,男生并没有像同行人那样再多搞一副墨镜和帽子,狗仔气质相对淡一些。
但偏偏正午烈日炎炎,他却穿了一件肥大的黑色卫衣将自己牢牢裹住,看起来在这阴凉处自成一个季节。
“你不热吗?”
顾晨星凑过来往季玩暄手机屏幕偷瞄了几眼——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孙子贴的防窥膜。
“不。”
季玩暄看水獭看得正起劲,单字往外蹦,连眼神都不赏给星星一个。
顾晨星撇撇嘴摘下墨镜,露出一对明亮有神的眉目。
他偏头瞧了瞧三轮车里满载的玫瑰花,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两块五一枝,我就不信比市价贵。今儿七夕呢,这些人怎么这么抠门。”
五分钟的小水獭治愈视频终于走完了进度条,季玩暄把手机揣到卫衣前兜里,隔着一层衣料摸了摸被藏起来的右臂。
胳膊骨裂,石膏打了小一周,生活陡然变得麻烦起来,好在也不全是麻烦——至少没写完的暑假作业不用再动笔,琴也不必练了。
顾晨星无所事事地换了个坐姿:“你能不能理理我啊?我叫星星,不叫月亮,唱不下去独角戏。”
坐了半天屁股都麻了,季玩暄换了个姿势,从善如流地问道:“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戴口罩?你怕被谁看见吗。”
本来今天他好端端在家吹着风扇看动画片,顾晨星却一个电话把人支了过来。
所谓的“做生意”,其实也只是帮他表姐处理一下追求者送来的“没用的东西”。
“那人就是个土大款,哐哐整这一车玫瑰花送过来,我姐转手就让我推出去处理了。”
大约是口罩捂着实在有些闷,顾晨星摘下来透气不到十秒钟又原样戴了回去:“不过大款公司好像就在这附近,我怕被他认出来找人将我暗杀。”
大款。
季玩暄眼前忽地跳过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只一瞥就不见了。
他不大在意地挠了挠眼皮:“就你最爱走钢丝,知道人家在这还非过来现眼。”
“但就这人多啊。”
顾晨星歪过身子,一把揽住季玩暄的肩膀:“你不是缺钱花吗?咱俩抓紧把这一车花卖掉,然后再去收破烂那把三轮也收了。五五分好不好?”
命运公平如斯,即使身为大款,满腔情意也可能被小流氓转手廉价倒卖。渣都不剩。
季玩暄握住顾晨星的狼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成交。”
“又是一年七夕到,兄弟姐妹大家好。”
喇叭声音有些太大,一出声还没吸引来路人,先把自己吓了一跳。
顾晨星低头调了调音量,干咳一声继续念出了下一句:“要不诸位捧捧场。”
周围有十来个人驻足,大多笑了笑又离开了。满大街的音乐笑闹声把他刚刚调低的音量又盖了下去,显得这一句很没底气。
顾晨星侧头看向旁边光顾着瞧热闹的男生,动了动嘴唇,“噗嘶”两声。
季玩暄会意地举起自己手里的另一只喇叭,开口捧哏:“鼓掌。”
顾晨星带头拍起手来,墨镜还挂在高挺的鼻梁上,看起来十分像位卖艺的盲人。
除了长得俊点,顾晨星的脑子似乎一直不大好使——但此刻他的脸也被口罩遮住了,所以实在是……没啥可看的。
路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又走了两个。
顾晨星有点郁闷,季玩暄别过脸低笑出声。
他不必像小顾那样自欺欺人,先前嫌闷得慌早就摘下了挡脸的口罩,一张俊俏脸蛋配上不合季节的服饰本就打眼,更不必说身后那一车玫瑰花究竟有多惊心动魄。
刚才要走的俩姑娘瞧了他一眼,又默默退了回来。
眼见推销初见成效,顾晨星抓紧机遇,立刻清了清嗓子重振旗鼓。
他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抑扬顿挫,非常来劲,一个人就负责了三句半里的三句,季玩暄只捡到最后半句。
“在座各位听我言,真情祝福涌心田,生活美好比蜜甜。”
“你继续编。”
“各位大哥别惊讶,小顾给您来两下,谁见不夸顶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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