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使者 5
在黄有为饶有兴致的目光中，这次会议的落幕非常圆满。
军方的目的达到了，方栓的目的达到了，甜果的目的达到了。唯有美中不足的是，古石义的目的，被牺牲了。
然而那不重要。
方栓相信人是会改变的，尤其是在当父亲以后。
古石义总有一天会被时间磨平棱角, 接受这个世界的布置。而方栓，也会竭尽全力，通过各种方式，向委员会争取物资，让大家都能在战争爆发以后的核冬天时代活下来。
而且退一步来讲，换句话说，换句不留情面的话来说。
让自己喜欢的古石义坚持古板的行为方式，死在历史的洪流面前；和让自己讨厌的古石义，坚持古板的行为方式，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两种结局，有什么区别吗？
从纯粹的利益角度来看。
前者的结局，是方栓失去了自己所熟知、所理解的那个好伙伴；
后者的结局，是方栓只要老死不相往来，只要脸皮够厚，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且若是时间磨平了古石义的棱角，两者还能再续前缘。
所以只要是聪明人，大概都无法拒绝后者这一选择，所带来的孽缘影响吧。这是血赚不亏的买卖。
“你真是个妙人。”
黄有为与方栓点头示意，将谈判文件装袋收好，递给身边的助理，又饶有兴致补充一句：
“和你交谈很不错，很愉快。”
方栓耸耸肩，用余光注视着在会议桌旁边陷入昏睡的古石义。默了默，道：
“可我感觉并不愉快，因为我出卖了我最好的朋友。加不加钱看你。但是…请一定要保护好他们啊。”
背叛正义成为神，获得永生不死, 这是对于古石义夫妇而言最残忍的审判。
因此方栓力所能及的，是让他们，活下去就很好。
而自己与步眠…要成为神。屹立在百亿生命之上，残忍而痛苦的背负着屠灭全人类的罪恶，永生之神，直到星河寂寞、宇宙毁灭。
※※※※
时间，是2135年6月30日，临近世贸大楼拍卖会前夕。
地点，是东向国东部战区，与天照国隔海相望的港口城市，金沙港，海港警局。
事件，是警局局长在短暂一个月内发生四次交替。从阿尔法交替到古云天、古石义，最终接力棒来到方栓手里。
而法医科主任古石义，和刑侦科警员甜果，则在各方势力调和的安排下，去往了内陆的桃源城市。名义上是代表海港前线警局, 对内陆地方警局进行工作培训，实际上，就是养胎。
东部战区的办事效率很高, 也许也有处于备战状态，特事特办的缘故。总之，中午才将口头协议达成，下午外卖小哥顺路就到街道办事处，把人事调动的文件，一并送到警局。
方栓成为新任局长。
“好空旷。”
步眠左右看了看，唆了一口螺蛳粉。
原来警局人多的时候，甜果可不允许她吃这种奇奇怪怪的食物。而现在，热闹的氛围一扫而空，甜果、古石义、黄日刀、月眠…许许多多认识的人相继离开。警局只剩下自己和老师。
虽说与老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场景，步眠已经心心念念许久，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以前，自己是刑侦科长，老师是职员；
现在，自己还是刑侦科长，老师却变成了局长。身份地位的调换，带来的感官，完全不一样好吧。
方栓翻阅着警局历来的文件，一双二郎腿翘在桌子上。听见了步眠的话，将文件一合，道：
“怎么，觉得寂寞了？”
“是有那么一点点…”
“我现在是局长，权限上也能申请上京方面的特派支援。既然你感到寂寞，那我就把姐姐叫过来，陪陪你。”
“不，不用！我现在感觉很不错！”
步眠可不傻，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一个电灯泡出现？即便是姐姐，也不行！
方栓哑然失笑。
时间来到傍晚的饭点，手里的文件是从甜果手中交接来的世贸大楼警员布置图，和一些安检设备的放置地点。
古石义被拉到桃源去时，登机时还处于昏迷状态。对此甜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将所有的罪恶感都推给了方栓去承受。
他将文件合上，心中思索大概没有什么差错。
让爱丽丝、洛丽塔、玛利亚，三只飞行机器人巡逻在大楼的上上下下，随时都有画面传输过来。加上另外一些巡逻机器人的配合，在警局办公室就能远程办公，所以倒也不必亲自大老远去现场。
科技改变生活。
方栓寻思了一会儿，自己的目标并不是保证拍卖会如常进行，而是带着步眠登上神之宝座。所以工作的重心应该换换。
“小眠。”
他道。
“怎么了？你嫌我嗦粉不够仙女？”
她说。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算了我受不了这味道，我先去卫生间避一避。那边的味道都比这边的舒服。”
“去死！”
“哈哈哈，那可舍不得英年早逝。”
方栓大笑着，躲避开步眠扔过来的抱枕，而后一迈腿躲进卫生间，反手将门锁上。
背靠在玻璃门的冰凉触感，冷静的情绪从背部开始蔓延，逐渐侵入到四肢、五体、脑海。
一缕冷灰色的流烟转动，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恢复理智。
“呼~”
方栓长长吐了一口气，将灯盒底下的一个隐蔽式开关打开，确保卫生间处于隔音，且无法监听的状态后，他拨打了那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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