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吐完，脑袋再被风一吹，眼神恢复清明。
“你！”
“你！”
他们同时出声，又同时停下，看看彼此鼻青脸肿的模样，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话算数吗？”
青阳盯住张太白，眼里饱含期盼。
“哪句话？”
张太白满脸狡黠，眨眨眼装糊涂。
刚刚喝醉了，谁知道胡乱答应过什么！
万一是承诺扮女装呢？他可不敢随意承认。
“够滑头啊！”
青阳自失一笑：“做朋友的话！”
“那个啊！”
张太白恍然明悟：“喝酒吃肉谈心的那种，肯定没问题啊！”
青阳暗自松口气，虽然张太白说的好像是酒肉朋友，可他也心满意足。
不求志同道合，只求烟火气，才是他最渴望的朋友。
那些追求志向相同的人，最后只会成为他的附庸，无法排解他心中的寂寥。
“还喝吗？”
青阳指了指手里的酒瓶，有挑衅之意：“喝个通宵！你行不行？”
“男人能说不行吗？”
张太白当即接受挑战：“就怕你的酒不够！”
“不够？”
青阳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地上立即出来四瓶酒，散发着灵气，隐隐有类似四须人参的味道。
“灵参酒！”
他抛给张太白两瓶：“喝完还有！”
张太白笑了：“这是喝大户吗？我肯定给你搞光！”
“来啊！我怕你啊！”
从未如此轻松过，青阳话里挑衅味十足：“打架你不是我的对手，喝酒同样！”
“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是怕打哭你！”
张太白嘴炮向来不输阵，立即反驳，率先喝了一口灵参酒。
没有再和张太白斗嘴，青阳跟着喝了一口，慢慢品味灵参酒的苦涩药味，似乎在思索什么难题。
他突然问张太白：“刚刚提到的家族责任，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呵呵！”
张太白笑了：“尽力而为，不愧于心，就行了！想得太多，只会凭添烦恼！”
“我虽然无法修炼，可武道上已经窥得跷径。如果再牵涉家族事务，与我的道不符。”青阳缓缓开口，能感觉出他的苦恼和纠结。
张太白也很无奈，假大空的话喊完，涉及到现实，谁又能真正做到洒脱呢！
青阳没告诉他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张太白也没打算问。
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倒是想投靠人家，可朋友的话都说出去了，不能不要点儿脸吧！
求生求活而已，不丢人！
但现在只能装，装得跟君子似的！
有了！
论忽悠，张太白当过键盘侠，这个其实挺擅长的。
“看你的本心！”
他莫测高深道：“懒得处理具体事务，就分权给手下的人。就像做国君一样，哪里能事事躬亲。追求武道同样不会拖累家族，因为实力强悍才是家族立足的根本！”
“乾坤世界里妖魔鬼怪繁杂如麻，没有实力的家族就是水中花、井中月，随时可能遭到倾覆！”
……
一番话说得青阳频频点头，其实道理他都懂，只是因为姑姑的事情，有点儿犹豫。
现在有张太白重新理顺了厉害关系，青阳终于坚定了信心。
武道争先！
横压诸邪！
可是……
想到自己的武道，他曾经立了宏愿，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远大，一眼就看到了头。
“你有什么志向？”
青阳目光灼灼，询问张太白，眼里饱含期盼。
有什么志向？
张太白嘴角微翘，自己的志向吗？
他哪里有过？
刚刚到乾坤世界，就有生死危机，当时只想活下来。
想活着就要有实力，想有实力就要能修炼。
而加入镇乾司，上面有人庇护，活得逍遥自在，不用提心吊胆，这就是他的志向！
可跟青阳说有用吗？
随便拿出灵参酒的人，家族比晏家底蕴还深，他需要加入镇乾司苟活？
瞥下满脸正气，犹如骄阳的青阳，张太白突然想到网络小说里最常装逼的那句话。
他霍然站起，来回踱步，似乎在纠结什么。
“虽然我是普通的修炼者，可是自小饱读诗书，早就立了大志向！”张太白侃侃而谈，仿若黑暗里的一道光芒。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四句话刚刚出口，空中响起霹雳，一道闪电驱散了黑暗，映照出张太白那张满是坚毅的脸。
青阳愣了！
没料到张太白的志向如此远大，跟他相比，自己的志向犹如萤虫之光，都没脸说出来。
而且看看人家的志向，居然能引起天地异变，分明得到乾坤世界的认可！
张太白愣了！
怎么回事？
随口转述一下而已，有必要自带异象衬托吗？
要低调！
不过刚刚刹那间身体冰寒，他心头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有什么问题吗？
乾坤世界没流传过这句话，和现实世界差得远，难道还会社死吗？
不过说都说出来了，覆水难收！
想了想，张太白决定挽救一下，对青阳道：“我的志向本来有点儿含糊，你突然一问，我就想到这四句话，算是对自己的鼓励吧！”
我可没说是我说的哈！
我只是‘想到’哈！
青阳却理会错了，啧啧赞叹：“志向决定将来能达到的高度，这是姑姑曾经告诉我的。你有这样的志向，不愧是我的朋友！”
我不配！
横渠先生才是！
张太白能说什么，扬扬手里的酒瓶：“喝酒！喝酒！”
青阳连灌了两大口，眼眸闪亮：“听了你的志向，的确值得多喝几口！”
“我的武道修的是正气，公正严明、大公无私、敢为人先，可是和你相比，就显得太……”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道出细微差别。
张太白点点头，表示明白：“不够具体？目标指向性太差？”
“对对对！”
青阳叹口气：“我其实对正气的理解，感觉浮于表面，可是……”
张太白打断青阳，突然开口吟诵。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中间涉及到的人物典故，张太白或者用大乾本国的名人代替，或者直接删掉，总算把这首《正气歌》念了出来。
噼里啪啦！
数道闪电，照亮天空，也照亮了青阳浑身颤抖的身躯。
“请受我一拜！”
他躬身向张太白施礼，一躬躬到地：“将来有寸许成就，都是太白兄你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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