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刚走没一会，客栈伙计就打了热水来。这伙计竟然也懂维卡西亚语。
林琅随便洗了一把脸，问他：“这院子隔壁都住了人了？”
“是的贵客。东边的院子住的永雄城来的贵客，西边的院子住的南边别国的贵客。”
林琅给了他一个紫金币：“知道他们做什么买卖吗？”
伙计一听这个问题，忙将紫金币还他：“贵客，这个小的不敢多问，所以并不清楚。”
林琅笑着说：“赏你的！”
“谢贵客赏！”
林琅将毛巾丢给他，又问：“你一个伙计，竟也会维卡西亚语。难不成这玛安城有许多维卡西亚人，还是说你们客栈经常接待维卡西亚人？”
“回贵客的话，维卡西亚来的贵客也是不少的。我们掌柜说了，技多不压身，便让我们学一门外语。招呼贵客时也不至于听不懂贵客说什么。”
林琅点头说：“你们掌柜能有这见识，确实了不得。你去吧。”
伙计捧着面盆出去了。
林琅笑了笑。看来他找了一家很有深度的客栈的。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来着。
他本只是想试探一下那个伙计嘴巴严实不严实。却没想试探出一个不为金钱所动的好伙计来。
这个好伙计不仅会一门以上的外语，还对至少是他三个月的赏金，也不愿意透露客人半点口风。
这听起来很有职业道德，但未免太过了。
客栈这样的地方，本来就是消息传播点。伙计给客人透露一些可以透露的东西，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毕竟来住店的人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机密透露出去。
他刚才打听的消息，也算不上什么机密。但是那个伙计却不肯开口。一个不稀罕钱的客栈活计——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坐了一会，掌柜带着的一个男人进来了：“贵客，这是丛新，他对玛安城了如指掌，并且会说维卡西亚语。”
“丛新见过公子。”这话当然是维卡西亚语。
林琅打量着他。丛新大概四十来岁，算得上相貌堂堂，身上穿着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衫。站的挺直，很有书生气息。
他点头说：“从先生请坐。”
掌柜见状，让伙计上了一个铜壶，倒了两杯茶酱色的东西来。这东西林琅喝过了，有一股糊香味，也不知道用什么炒制。
“丛先生请！”
“公子请！”
林琅笑着说：“丛先生无需客气，叫我利郎就行。”
从新行了本地的礼节，说：“丛某不敢失礼。”
林琅笑说：“既如此，我也不勉强了。刚才听掌柜说，丛先生对本诚非常了解。我这是初来乍到，带了一些货来，又想买一些货回维卡西亚。不知丛先生什么见教？”
丛新含笑说：“若公子问我某种东西找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能买到。丛某还能说出个一二来。买卖上的事，丛某实在不在行。而且林公子自有成算，丛某就不多言了。”
林琅呵呵笑着说：“那还请丛先生这段时间能助我。不知丛先生车马费几许？”
丛新就是靠着做这个吃饭的，谈工钱也不含糊：“按行规，每日十五个秘银币。每日行程结束后当日支付。若是有次日有行程，需提前告知。”
林琅点头：“如果我要定下丛先生两个月时间，需要先生随传随到，不知又要多少？”
“如此！”丛新想了一下，抬头说。“则需三十五个紫金币。不过要先付一半。”
林琅直接拿出四十个紫金币，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信丛先生不会出尔反尔，酬劳我便先给了，多出来的，算是丛先生今日来的车马费。”
丛新也没客气，将钱收了：“如此，丛某谢过林公子。若林公子有什么要问的，丛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琅还真有话问他。
“还请丛先生给我讲讲这玛安城的情况。”
“玛安城，是彷癸国东南最大城池，有三万八千户人。不仅有国内最大港口，距离常胜关也不过百里路程。出了常胜关往南便是炎峭国。向东两百里便是马汉国，向西可直通大攀关，向北北部大平原和雪林山物资都可通过陆路交通送达。可谓是南北通衢之要害，东西交通之枢纽。”
林琅点点头，说：“这么说说来，这里集中了天南地北的货物。”
“正是如此！”丛新点头。“玛安城通过海陆可以与东方大群岛、大陆南方沿海各国通商。陆路交通也极为方便。是彷癸国主要货物进出港。每日进出港商船多达百艘。整个城南门附近，都是各国各地设立的商栈。”
林琅插了一个问题：“彷癸国内，允许他国商人设立商栈收购物资？”
“自然。只不过外国人需要交纳的商税，比本国商人要重一倍。本国商人商税三十分之一，外国商人则需十五分之一。边境出关税收，则是不分内外，所有商人均为十分之一。”
从新顿了一下，说：“正是因为出关商税一致，才有大量外国商人在彷癸国建立商栈。扣除普通商税与运输成本，通过海陆运到自己国内，要比在自己国内从彷癸国商人手中采购更低一些。”
“那本国商人与外国商人之间，岂非多有纷争？”
林琅的生意做的并不是很深，但也知道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
彷癸国保持一种相对开放的国际贸易态度，但任何国家都有地方保护主义。就算彷癸国大多数平民，都因为这种对外开放获益而支持，但本地商人如何愿意给外来人分一杯羹？
外国商人进入彷癸国，直接收购货物，这其中绝对不会是空着手来的。这些外国商人还会的带着大量的本国货物来。
做生意的，都都想完全把控市场。从供货到销售，反正就是垄断一切。
双方的矛盾，肯定会蔓延到统治层。彷癸国没有动荡，那就真是够命大的。
丛新笑着说：“确实多有纷争。只不过双方势均力敌，只能是合则两利。双方约定，在各自国家，都对等容忍合作。只要有长远利益，就没人愿意斗个你死我活。”
林琅点了点头。
原来是有民间对等开放。
那倒也说得过去了。
不过他又有了新的问题：“如此说来，不管是本国商人还是外国商人，都很抱团咯。”
“那显而易见。”丛新点头。“各国有各自商会，各行也有各自行会。各种商会行会彼此纠结。便有了眼前这番貌似平静内里汹涌的局面。”
林琅点了点头。看来，他如果想在这里做生意，还需要花点时间先将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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