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噗嗤”.....
利箭入肉的声音在羊马墙上不断响起。
“宝儿哥，好痛啊！”一个人影伸手向边上的李宝抓去，但是那手只伸到一半，便无力的垂了下来。
“宋三郎！起来，你给我起来啊！”李宝死死抓着宋三郎的衣襟，大声咆哮着，他不敢相信昔日州桥夜市里一起卖解的兄弟，就这么去了。
“放箭！直娘贼的，射死这群混蛋！”李宝抄起一张弓便朝着对面金军射去，但箭矢落在金军的皮洞子上，只是跳了几跳，便跌落于地，连快皮也没有蹭破。
金军猛安躲在皮洞子后，挥刀冲着金军弓箭手们恶狠狠地骂道，“放箭！放箭！快放箭！莫非还等着赏钱不成？赏钱半文没有，钢刀倒有一口，要不要？”
金军弓箭手们听得猛安呵斥，手上动作不由得又快了几分，一时间羊马墙上，矢如飞蝗，压得李宝部根本抬不起头来。
“畜生啊！”李宝斜着头，透过女墙望去，对面金军和他们打扮相同，手持神臂弓，一看便知是宋军降兵！
直娘贼的，打金军时不给力，降了金军后杀起自己人来，反倒格外的卖力气。
简直就是畜生啊！
李宝起身又放了一箭，便躲回了女墙之后，只是他的部下在如蝗的飞箭压制下，没几个敢如他般起身反击。
汴梁城头，张平安静静望着下面的战场，没有什么惨烈的厮杀，只有弓弦不时的响动，箭矢在护龙河两岸飞舞不停，偶尔会响起数声惨叫，那是某几个中了箭的倒霉蛋发出来的。
“砲车准备！”张平安眼见羊马城上李宝部已经压不住金军了，直接下令出动砲车！
一声声军令从汴梁城头往下依次传去，直至城内的砲车阵中。
轰天雷凌震负责东北水门的砲阵，一收到命令，马上吩咐砲手们，“单梢砲准备！”
“砲车，准备！”
每架砲车旁都立着四十条光着膀子的汉子，一听凌震命令，马上喊着号子拼命拽动着砲索，高高翘起的砲梢逐渐被拉低。
边上的瞄准手们顿抱起一块二斤重的大石，放入弹巢之内。
“放！”
凌震一声怒吼，只听得阵阵“呼啸”声，砲梢猛地高高翘起，弹巢内的石块被高高抛起，跃过城墙，砸向了东北水门之外。
安放砲阵之时，凌震早就测算过了城外的各处不同砲车的落点。
这一阵砲石，带着呼啸声就准确的直奔金军而去。
“那是什么？”
一个正在弯腰填土的签军，蓦然觉得头顶好似有什么黑影压了过来。
待那个签军抬起头来时，什么都没有了，周围一圈人，只听到“噗嗤”一声，一阵红色的血雾夹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溅的周围到处都是。
“啊……”
尖叫声中，飞石雨点般砸进了人群之中，哪怕是皮洞子都挡不住了，金军阵中一片人仰马翻，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尸体。
终于，一个签军扛不住了，在恐惧本能的支配下拔腿就跑，随即更多的人也跟着跑了。
养马墙上，李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忘了让手下人继续放箭，刚才飞石那铺天盖地而来毁灭一切的景象，深深震撼着这个不久前还以相扑为生的汉子。
“国相，三太子，我们攻城的那二个猛安退回来了！”
“可曾到时辰了？”粘罕默默注视着远处的战场，边上三太子完颜宗辅看着狼狈跳回的部下，面上却有点挂不住了。
“未到退回的时辰。”报信金兵说完便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多言。
“都砍了吧！”粘轻描淡写说道，丝毫也不把这几上千条人命当一回事。
“国相，事出有因，可否饶过他们一回！”完颜宗辅也是恨不得杀了这些逃跑的家伙，金军之中军法严苛，犯了事的人必然重罚！
可这些都是他的部下，若是一次性就屠杀两个猛安，是不是太过了？
完颜宗辅身为一军之主，不得不开口为自己的部下求情。
“什么事出有因？”粘罕笑问道，“左右不过几十辆砲车而已！当年我们随太祖起兵时，辽国大军百万压境，而我们呢？只有区区几万人马，但太祖可曾退过？这些混蛋无令退兵，实在该杀！”
“国相说的是！”完颜宗辅点头，便不再多言。
而且，粘罕心中还压着句话没说。
这些被杀的人，不是签军就是降人，大金国族女真毕竟人少，以少数人统制多数人可不是易事，找机会就多杀杀各族人口，不是坏事！
眨眼间，随着粘罕一声令下，上千金军人头落地，随即上千颗首级就被高高的挂在了营门口。
好狠！
此举，不但震慑住了金军二十万人马，更是让守城的梁山军都变了脸色。
粘罕眼见众军如此，又对左右将领道：“再上三个猛安！蒲察石家奴，沃鲁，你们亲自领兵填河，一个时辰！若是敢退，尽诛之！”
“国相放心，俺们省得军法无情！若是不到时辰谁敢退下，俺定先杀之！”蒲察石家奴等三将拍胸脯领命而去。
随后，金军中又开出三个猛安推着皮洞子，扑向了护龙河。
“国相，宋人有砲车相助，我军的皮洞子根本遮掩不住，让三位猛安再领人上去，是否不妥。”三太子完颜宗辅尽量说的婉转，他觉得粘罕再派人上去，和送死也差不了多少。
“三太子忒不爽利了！”粘罕摆摆手，“攻城也就是这样，先填护城河，再扫清了羊马墙，把拐子城也打下来了，便是要派人爬城墙了，反正拿人命去堆就是，拼着死伤十万人，啃也要把这汴梁城啃下来了！”
“国相说得是！”完颜宗辅大点其头，一副谦虚受教的模样。
粘罕见此，满意的抚须笑道，“我们围了汴梁，再派出骑兵把南边来的宋军援兵都扫清了，等娄室和挞懒过来，一起去把宋人的南方土地也打下来，这天下便是我们女真人的了！”
粘罕身后是二十万大军，前方是天下一等一的雄城，此情此景说出这番话，颇有种天下已入女真人囊中的霸道！
完颜宗辅听着粘罕口中的豪言壮语，不禁让他痴了，憧憬着马蹄所过皆是大金之土，这是何等的雄伟景象，又是何等的豪气干云。
“砰……”
一声巨响，一架金军的砲车被砸的四分五裂。
“该死！”完颜宗辅勃然大怒，“这些南人竟敢挡我大金天兵，他们就不能乖乖受死吗！”
“三太子勿恼，且看老夫手段！”粘罕面不改色，一派大将之风，从旁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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