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觉得羞愧难当。
他以为陈正坤会有和自己差不多的反应，或者多少有一点回应，却没想到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感受过薄薄裤子下陈正坤紧绷的股中肌：温热而有力的肌肉对抗着李航的按压，它们保护着骨骼和血管，冷静地支撑着陈正坤的身体，彰显着它主人年轻的力量。
——只是尿尿的东西。
这样健康的人为了照顾李航的面子，说自己不行。
真的太酷了，酷到让他再次觉得自己不配和他成为朋友。
李航在地上坐了很久，努力回想那团东西的状态。好像，下面比较紧绷；陈正坤说不行的地方，安静极了，如同习惯了被自己的主人羞辱一样。
李航回想了几遍，身体里和心里都燃着熊熊烈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扑灭哪一团。他口干难耐，又不是真的想喝水，全身的注意力都渐渐转移到身体下面：它全然不顾李航的愧疚和窘迫，只因为触碰了它喜爱的东西而欢呼，进而渴望更多。
李航从来都知道，他是个无能的人，活在这世上，除了宽慰自己，几乎办不到什么事。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站了起来，向床边走过去。
“汪。”
李航被舟舟的叫声唤醒，这才意识到他不是一个人留在屋子里，陪伴他的还有舟舟。他忽然有一点慌乱，好像一个准备偷东西的人被主人的朋友发现了一样窘迫。
但是灭火的东西，还是要偷的——不是偷，是借，李航用完后会完完整整地把东西换回去。
他在心里这样对舟舟说，俯身给它喂了一口肉干。
他快步走到床边，抓起陈正坤的T恤和他的苹果手机，逃也似的跑进厕所里。
“汪呜？”舟舟在门外疑惑地叫了一声。
李航喘了喘气，当成没有听见。
多么神奇，即便这么尴尬，他的身体还是叫嚣着要亲近陈正坤。李航看不见，所以他的器官也看不懂脸色，分不清场合。它们听不懂陈正坤的拒绝，也不管李航心火如焚，它们只想和陈正坤的东西贴在一起。
李航抖着手，像早上陈正坤将T恤扔在他头上一样，把白T恤抛在空中，感受它落在自己头上。
是陈正坤身上的说不清的甜味。闻到的同时，李航的唾液和眼泪一起分泌出来。
太没有出息了。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深吸了几次，眼角的泪几乎滑落下来。他没有手来擦，因为他抖着两只手，寻找它需要的音频。为什么这么难找呢？李航觉得自己急得已经哭了出来。
终于他听见了关门声，湿滑的运动鞋走在地砖上的声音，生气的人关窗户的声音。
“先脱一下外衣。”
他终于回到了欲望与安全并存的那一刻，也终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李航双膝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卷下裤子，把身体的火暴露在空气里。
“洗手。”那个起先冷淡，之后又恢复温柔的人说。
李航握紧了自己，沉浸在陈正坤无意中为他搭建的安全而甜美的世界里。
他总听小说里讲起海市蜃楼：沙漠里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会见到的奇景，以为近在咫尺，其实远在天涯。海市蜃楼不是幻象，是将死之人无法亲眼去看的真实世界，妄图抵达的终点。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他好像也看见了什么东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景象，他无法抵达的海市蜃楼。
那个地方有光，不是感觉到的暖，而是让李航不得不闭上眼睛的明亮，他欣喜地闭上眼睛，听灌满世界的轰鸣——是他启动摩托的声音。
陈正坤。
李航在心里叫他的名字，胸膛激烈地起伏着，手心粘腻一团。
“你放在这个里头。”耳机里陈正坤这样嘱咐。
他面前没有那个塑料杯子。
李航咬着嘴唇，两只手捧着那些东西，无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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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有雨，纪鹏穿了一件灰色风衣走出专机，对梯子下头的陈正坤点点头。陈正坤带着伞几步跨上了折叠梯。
“不是说不用来接嘛。”纪鹏对陈正坤说，“年轻人，多睡点觉。”
陈正坤亲自为他打伞，点头回答：“我知道您为我好，但您来，我是要来接的。”
“你这想法和梁实秋先生有些相通。”纪鹏一边点头一边下梯子。
“纪叔叔，我读书少，您给我讲讲。”陈正坤说。
“他讲中国人送别礼节，推杯换盏都是陋习，离别不应相送，再回来却要第一时间见面。”纪鹏很有耐心地和他解释，“这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另种表现。”
“原来是这样，”陈正坤撑着伞让他上车，“学到了。”
“梁实秋的文字平实易懂，讲的都是切实道理，值得读。我们大学的时候，这都是闲书，你们现在都拿来当教科书读了。”
陈正坤头上落着雨，听纪鹏说他听不懂的话，时而诚恳地点点头。
“你今天怎么看着这么虚弱？”纪鹏问他一句，接着说，“快上车吧。”
“哎。”陈正坤给李航记了一功，从另一侧上车。
“去茶园。”陈正坤上车后嘱咐他父亲的司机。
“我听你父亲说，你们最近在茶园度假。”
“采新茶，”陈正坤说，“顺便去看看地里的稻米。”
“挺好，”纪鹏说，“非常时期，不缺吃少喝比什么都好。最早的时候，没有钱，人们都是以物易物，你手里有粮，换什么都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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