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女官听了，都惊了，“月宫令，这么多雪，哪堆得动？堆个小的，玩一玩就是了。”
皇后仍旧微笑着看千江月，没什么讶异的样子，“行啊。吩咐底下小太监帮忙扫雪堆一个。”
千江月雀跃地就跟过去了，自己动手抓雪堆雪，还没一会儿功夫，就被皇后给抓回去了。皇后搓着她红通通的手，“仔细生了冻疮，才知道后悔。”这样过后，千江月也就只能陪着皇后，在屋里被炉里坐好了，大开着格子门，看远处小太监们忙上忙下的，扫雪、堆雪。雪人越堆越高，后来没法子，小太监们就问寺里借了梯子来架，爬上去堆，好一场忙活。
这一番，引得同来的宫里人和庙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甚或有会功夫的人，施展轻功来帮忙的，从大早上，直闹到暮色沉沉，这超大的雪人，才算堆好了。
连帝君听说了这件事，都派出卫涤过来问，问皇后堆巨大的雪人，是要做什么。
千江月在一旁侍候，听得心里直发虚，正盘算着怎么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免得帝君怪罪，却听皇后淡淡然，答得轻巧，“图个开心。”就把卫涤打发走了。
卫涤走了，皇后又把月唤到身前，道：“不用怕，不是什么大事。”
“真是娘娘图开心？”千江月陪伴她，看她在被炉茶几上看了一上午的书，喝了一下午的茶，眼睛都没几回，落在外头小太监堆雪人的场景上。分明并不怎么对这种孩童的把戏感兴趣。
“图你开心。”皇后毫不犹豫，“你开心，我同喜。”
千江月的脸又烧起来，从皇后身边躲开了。犹豫着怎么应对，瞧见外头的巨大雪人，在黑夜里宛如怪物，成了一个高大的黑影，比不得别苑这边，灯笼点了遍地，通明如昼。忽然感叹，“再怎么好玩，总是要化的。”
皇后抿抿唇，“好玩啊……”随后笑了，“不如，小不点和我打个赌吧。”
“什么赌？”
“就赌这雪人何时会化没了。你定个日子。”
千江月想着，自她们来了山里，大雪下了好几天，今儿勉强有晴空，夜间又飘下雪片来了。估摸还有好长时间的冷天，雪人成冰，并不会很快化尽，便说道：“那我便赌这雪人，三月初五前都不会化。”
“三月初五，那可久了。”皇后说，“那时我们都该回宫半个月了。”
“我不管，我就这么赌。反正……娘娘应了我的。”
皇后无奈，“行，那我便赌三月初五前，雪人就会化尽。”她想好了，到时启程回宫时，留一个宫女和太监下来，随时监测雪人的变化。她又同月商量，为了表示公平，这丫头太监还得从帝君那里借，省得碍于皇后或月的情面，有所作弊。
这样商量妥定了，皇后就让月去帝君那借人。
千江月死活不愿，做了个鬼脸，“我可最怕帝君了。”
“你怕他做什么？”皇后声音放轻了，“帝君长得出众，是好多女孩的梦中情人呢。”
千江月根本没注意到皇后放轻的声音和低垂的眼色，想也不想，“怕啊，让别人喜欢去吧。美丽的东西往往都很危险。”
皇后不由展颜，“到底因为什么？上次在鱼塘你被吓着了？”
千江月直点头，“还有啊，我觉得帝君很讨厌马，记得白马之战吗……”
皇后听着，脑袋微微发疼，揉了揉太阳穴，“他讨厌马，与你又何干？”
“关系太大了，我属马的！”千江月横手掌在自己脖子前划拉，“我怕帝君见了我，一个不高兴，就把我刺啦刺啦滴。”
“扑哧。”皇后的脑袋不疼了，腮帮子笑得倒是有点疼。不知道姬冷泉听了这话，当作何表情。
“朕现在就可以把你刺啦刺啦滴。”说谁谁便到，帝君姬冷泉从纸门旁现了身，他脸色铁青，身旁还跟着卫涤。
千江月慌得直接跪地，一紧张，就更顺葫芦嘴瓢了，“别啊皇上，我的脑袋，我宝贝得紧。”她一边求饶，一面心里还在抱怨：真不知这帝君是属什么的，怎地一天到晚，就爱躲在暗处偷听偷窥，然后跳出来杀别人一个措手不及。这趣味，比聚众赌博还低级。她真是很想给帝君介绍点其他高级的趣味，种种花，养养草的，多好。
这下子，姬冷泉也装不出生气样，憋不住笑了。
他走到皇后身边，“梓童，朕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疼她了。”
皇后但笑不语。帝君坐下来，皇后让出身边位置，又往旁边再挪了挪。两人坐姿都优雅规矩，捧茶时，那光景，的确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只不过，璧人之间，坐得隔了一道距离，恨不得划出一条楚河汉界般。
“怎地，不是要问朕借人吗？朕亲自来了，反倒不说话了？”
跪在底下的千江月：您这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偷听的了，这都听见了？
皇后言简意赅，“是要借，皇上，借吗？”
“借。”帝君应承了，看向身边的卫涤，“这么有趣的赌约，就让阿卫留下来看看结果。”
“至于中立公正的宫女嘛……”帝君摸了摸下巴，思索的模样，当真可比传说中的西子，有沉鱼落雁之色，把女人都比下去了。他敲了敲几桌，“梓童，你宫里不是有个客雨吗？那女官朕看着说话少，办事牢靠，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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