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桌上的玻璃罐子，十分手痒。
项圈在罐中像黑色的小蛇一样蠕动，内侧不时伸出短小而有断面的触手，在空气中一勾一勾的，像是在寻觅食物。
但却是真的不敢打开。
依附在项圈上的阴气是我近一年来看过最深重的，以至于玻璃罐里的空气都开始慢慢变成黑雾。我推算了一下，其中的阴气大约等于一只千年老鬼。
如果我脑子一抽，开盖接触，自己会怎么样还真不知道。也许晕个两三天，也许倒霉点直接就没了。
还真是黑心医生难得良心的一次。
我惋惜地看了一眼罐子，把它放到离我远很多但仍能让我看清楚项圈动态的柜子顶层。
后半夜敖汤阴着个脸来了。
看来她是知道了。陈建说他把剩下的六条项圈上交给了警局，虽然他说做了一些处理，把几条项圈缠在一起混淆视线。但想来七条项圈少了一条，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
“你买它干嘛？”她怒视着玻璃罐，眼神还是避开项圈本身的。
“就看看。”我安抚她，“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就知道我没瞎玩。”
“谁知道是不是你还没开始折腾呢？央子我求你自己注意着点行吗？”她大声说。
我看着她，第一反应是想辩解几句，又不知道能辩解什么，最后只能说：“我没想自杀。”
她不说话，挡在罐子和我之间，大有要在店里盯我一晚上的架势。
头大啊。前半夜和陈建吃了烧烤前，姜珊发微信来说她知道我弄走了一条项圈，希望我方便的话就帮着一起查一查。她问得犹犹豫豫，我却在好奇心的撩拨下直接答应了。
“姜珊会催进度的。”我找了个理由想说服她。
“她懂个锤子！”敖汤连着姜珊一起骂上。
我在心里向被拉来背锅的姜珊道歉
“姐。”我不得不用上了小时候的称呼，“这次是我胡闹了，但要查事总得先看东西吧？”
她听了那种叫法，眼神一松，但面上还是不怎么愉快地说：“行啊，你就在那看这边吧。”
我顺着她答应了。
项圈的形态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主要观察的就是它的动态。
除了触手摆动和整体蠕动之外，这个项圈不停在做的是一种想呼吸一样的运动，或者说是吞吐。
玻璃罐子里充盈着阴气，项圈的触手先是摆动一阵，然后逐渐收缩，将空气里的阴气吸收进去，而后保持一段时间的静止。这个时候玻璃罐里的其他部分是如普通空气一样透明的。过了一会儿，项圈像是突然泄气一样，触手和绳子都松弛下来，排出阴气，周而复始。不过其中阴气吸吐的精确量就无法光凭眼睛看出来了，是单纯的吸纳吐出还是在这一过程中项圈有所吸收或者产生阴气是暂时无法知道的。
“那些学生的病历有吗？”
敖汤的语气已经正常了：“在学校的没有，只有到医院院以后的。”
我瞥了她一眼，见她脸上不再阴云密布，放松了不少。
“我看看。”我问她有没有带着病历或者电子档。
“有拍照。”她走过来，递给我她的手机。
我彻底放松了下来，向后靠到椅背上，开始看几个学生的医疗记录。
果然。
学生的病程也是如这般吞吐一样反复，刚送到医院的时候病程平稳，一天之后，也就是我们去的时候出现窒息的症状，经抢救维持了几个小时的平稳后再次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此后每隔差不多的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同样的症状。
单单项圈完成一次吞吐所需的时间是半小时左右，放大到人身上，两次症状出现的间隔正好能让阴气填满人体，而病人好转所需要的时间也基本固定，大概就是阴气排出所需要的的时间。
而从学生们的生命体征上看，作为人的他们呈现出一种逐渐衰弱的趋势，即使在平稳期有好转，但好转后的状态依然比不过出现症状之前的状态。依此判断的话，他们体内的阴气总量应该是在每次吞吐之后都有所增加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那东西本能地疯狂吸收阴气，然后超过限度就排出。”我抬手指着那个罐子，把刚才的想法告诉敖汤。
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一摊手说完全听不懂。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得更清楚一些，这些涉及妖邪医学的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只能半解说半猜测地说下去。
我大致猜测，第一次在学校看到学生的时候，项圈并未完全附到他们身上，项圈的阴气浮在躯体的表层和周围。一直到在医院发生第一次窒息，项圈上才用类似之前手表的方式，完全和人体长在一起，再将人同化，进行吞吐的活动。不同之处在于将吸纳的精气换成了阴气。
“对了，那些学生怎么样了？”我问。
“医院那边送过来的消息是都还没有意识。”
“没那么快。”我说，“身体里被灌了那么多的阴气，后期又是类似于被附身的状态，能不能醒都难说。”
“所以说，拜托你以后不要乱搞。”
“不一样。”我哭笑不得，怎么又说回来了。
她训了我几句，我过耳不过心地听着，最后问她有没有记住我那些猜测反击，她瞬间恢复了半懂不懂的苦恼状态。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我说的那样。”我叹了口气，“没有实验数据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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