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离在地上盘腿而坐，满头是汗，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倒下去。
筋疲力竭的他缓了一刻钟才晃晃悠悠起来，“你确定这是玄灵秘术？没做手脚？”
殊远巍然不动地坐在离他三丈远的椅子上，手里端杯香茶品茗，“你若真怀疑，何必找我？”
殊离头晕脑胀，瞪着他道：“你以为我想？除了你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倒也是。”
殊离一手撑地，借力站起来，俯视殊远，“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修习玄灵秘术以来，殊离的身体状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消瘦的很快，整日乏力。不仅如此，他的精神也大不如以前，记忆力变差，萎靡不振，如同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吸附在他身上，吸取他的力量。
殊远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杯底和木桌相触发出“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明显。
“你以为玄灵族的族长是好当的？我爹的情况你不是没看见，你当我为何记忆不好？玄灵被称为离天机最近的灵，而族长尤甚。
玄灵秘术可窥视天机，修习者自然得付出代价。嫡系血脉强大，天生可以抵挡部分反噬，即使这样也无法独善其身，这是历任族长的宿命。
你是旁系，要遭受的痛苦无疑高于我们。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往后承受的痛苦和今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还要学吗？”
有多强大，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世间道理从来如此，可惜太多灵只看到了一半。
殊离咬牙，“学，我要学”。
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还差这一步？再苦再难他都要试一次。
殊远颔首，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他站起来朝门边走，脚步迈得很小，走得很慢。
摸到门阀，他打开门，绵里站在外面歪头看向屋里，“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殊远摇头说道：“没有，你有事？”
绵里从腰间的衣袋里拿出一个白瓷瓶，“管家给的新药，治脸的，我帮你涂。”
殊远脸上的毒去掉以后，伤口愈合的很快，基本好的差不多了，不过留下了一道疤痕，伤处的皮肤颜色要比脸上其他地方的颜色深很多。
那天殊远回来，管家看到他脸上的伤吓了一跳，碍于当时很多灵在场，他不方便问。私下找绵里了解情况后四处寻药，殊远是他看着长大的，早将他当成自己的半个孩子，他不忍看他破相。
管家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事事亲为，找到药后只好交给绵里，让她代为转交。
殊远：“好，谢谢”。
殊远回来后对殊离的态度很捉摸不定，说他对殊离坏，他能将族长之位拱手相让，说他对殊离好，又没有个好态度。
绵里拉起他的衣袖，在前面带路，殊远没管殊离，顺着绵里的牵引走。殊离喊住他，“喂”。
殊远停下脚步，“有事？”
殊离平复气息，有气无力地说：“我身体有恙，半个月后，你代我出族，去祭祀之地与其他几位灵会合。”
“代你？若不是我让位，族长岂能轮到你？我会过去，不是半月，一月后我会启程，我是伤患，伤患是要养伤的”。
殊远嘲讽一笑，跟随绵里走远。殊离倚靠在桌边，眼神晦暗不明。
默荼一连几天兴致高昂，枫粒好奇地问她，“人间很好玩吗？”
巫瑾和默荼去人间的事没到保密的地步，也没有宣扬，故而知道的灵不多，枫粒便是其中之一。
默荼竖叉下地，抻着腿，道：“挺好的，枫粒，人族和我们很像，不论是五官还是身体，他们和我们都很相似，而且那里还有很多灵族没有的生命，像狗狗啊，猫猫啊，小鸭子，还有蝴蝶，蝴蝶长得像信灵，但不能传信，听阿瑾说那是虫子变的。”
枫粒的手肘撑在桌上，手指轻敲面庞，眼里透出欣慰的神彩，“听起来很繁荣。”
“是很繁荣，我和阿瑾去时赶上人间的节日，街道里的人摩肩接踵，多的不得了”，默荼回忆那天的经历，想到一事，“枫粒，灵族里有红豆吗？”
枫粒不明所以，“红豆？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默荼挠挠后脑勺，面颊染上一抹绯红，道：“那天和阿瑾去茶楼，说书先生说古时有个妻子为自己的丈夫送红豆，还有，我听说相恋的伴侣之间得有定情信物。
我和阿瑾在一起那么久，还没送过他东西……”
闻弦知雅意，枫粒明白她的心思，“我自幼专攻舞蹈，对灵族的植物不太了解，你可以去后厨问问，他们每天和食材打交道，会比较熟悉些。”
“好”，她有时间去问问他们。
此时，一位仆灵走到舞室门前，敲敲门边，道：“灵姝，枫粒姑娘，很抱歉，打扰了”。
默荼和枫粒对视一眼，枫粒看向站在门口的仆灵，“怎么了？”
仆灵道：“莫灵族的谷游灵长到了，巫璃灵姝派遣我来告知默荼灵姝，邀灵姝前去。”
这么快就到了？
默荼站起来捶捶腿，“行，我换身衣服就过去”，继而对枫粒说：“我大约要帮他们给谷游灵长接风，今天先到这儿吧”。
枫粒道：“没事，你忙。”
仆灵们有巫璃巫瑾安排，谷仓每天闲得发慌。他整日睡了吃，吃了玩，玩了再睡，浪到不知今夕何夕。
无聊归无聊，舒服也是真舒服。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还真领会到了老爹说的老实待在家里享福的意思，尽管不在家里，可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安定。
今天谷仓长腿一伸坐在地上，正美滋滋地看着往来的仆灵忙碌，远远瞧见一个驾马的身影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那是谁？身形还挺像他弟。诶？小游是不是这两天快到了？
最近过得太逍遥，忘了记他来的日子，大意了。
待到那道身影行近，谷仓确定那是他弟，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上前迎接。
临近祭祀之地，谷游的速度放缓，看到谷仓在前方等自己，驱马前进，走到他面前，谷游脱口而出：“哥，你胖了，又胖又糙。”
谷仓：“……”
哪里胖了？他身体挺拔修长！！哪里糙了？他吃香的喝辣的，皮肤比在族里时还好！！
谷游的话像一盆冷水，哗的浇灭谷仓的一腔爱弟之情，他恼火地说：“你是不是有病？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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