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没用的东西！先一律杖责百下！”
“着内廷司调查今日之事起因，若人为故意，以谋害皇子立罪株连！”
护卫们将那些人拖了下去，并无人敢吆喝喊冤枉。
秦雍听着心里也有些余惊，想着瑞儿乃皇帝独子便也理解。
正宣宫是皇帝如今的寝殿。
瑞儿受了惊吓，这会儿已经安然躺下睡着了，脖子上的勒痕已经小了些，旁边的是皇后宁轻轻心疼地守着。
瑞儿握着娘亲的手，口中喃喃道：“我要娘亲，娘亲……”
萧子隽与秦雍走了出来，兄弟俩边走边谈。
“是朕疏忽了，幸亏秦兄救了瑞儿，不然还不知什么情形。”
“陛下不用太自责，小殿下天资聪慧，又福寿绵延，定不会有事的。而秦雍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瑞儿特别黏着他的母后，朕觉得皇子不该如此，故而待他严苛了些。朕记得小时候，整日只看到宫人和教习师父，父皇更是难得见一次。瑞儿的性情其实像他母后，少了些自律。”
秦雍接过话说：“但是陛下那时候定是期待见的，不是吗？有句话是感同身受，陛下何必过于严苛。其实秦雍以为，瑞儿尚小，又与皇后娘娘分开太长，一时情感难舍也是应当。或许过些时日就会好一些。”
萧子隽看着他点了点头，“其实，朕留你还有一事，希望你可以做瑞儿的习武师傅。”
秦雍抬头看了看天。
蓝天白云，粉墙宫瓦，看上去有些犹豫。
“回陛下，秦雍确实非常喜欢小殿下，也愿意教习他武功，但是，时间上——”
话未完，萧子隽便道：“你放心，自然不会让你丢了云台山。只是一年有那么几回便好，待瑞儿大一些，朕便送他去云台山。”
秦雍笑了，“只要陛下舍得，秦雍肝脑涂地必会教授他一身好武艺。”
这时候，有内监低声道，“皇后娘娘过来了。”
秦雍侧头，果然瞧见了宁轻轻，大婚那日凤冠霞帔，又因自己饮酒并未看清楚，这一回却着实看了个清楚。
容貌竟比五年前明艳了许多，性情也温婉了不少。
萧子隽已经迎了迎，“瑞儿睡了，你怎么不歇一歇？”
轻轻走过来，看向秦雍道，“臣妾多年未见秦大哥，便想着过来一叙。”
“是啊。若不是此次陛下大婚，只怕秦雍还难得来安京一次。”
萧子隽笑道，“你这个掌门怎么比朕这个皇帝还忙啊，朕听说云台山举办了婚礼，萧瑜那时刚登基不久并不知晓，秦兄倒也见外，居然没和朕提一提。朕在想，朕怎么得罚你？”
“陛下不如罚秦大哥多陪陪瑞儿。我看瑞儿十分喜欢他这个伯伯。”
他们夫妻你一言我一语，秦雍只是低头听着。
须臾，秦雍方才道：“其实，让陛下误会了。云台山的婚礼并非是秦雍的，而是秦雍为同门的师弟师妹举行的。”他抬起头，淡淡一笑，“我打算这一生和师父一样，致力于云台山和青云派的事务，不考虑其他的。”
据说秦芳年轻时因情殇一生未娶，收养了秦雍作养子。
当年“北秦芳南留白”代表着南北武林的领袖，却都独身一辈子。秦芳算是相对平静的，守护住云台山，至今云台山青云派乃天下武林第一大派。而楚留白机关算尽，终究是断送了吴越剑派和轩辕剑派，最后造反无望，走了末路。
萧子隽眉头紧蹙，叹了一口气。大哥是打算独身一辈子，他的心里难免会伤感失落，“秦兄，这是何苦啊？”
“陛下不必感怀，这样一来，秦雍也有更多的精力来教习瑞儿。”
轻轻立在一旁陷入了沉默，她曾经以为秦大哥已经成亲，故而决口不再提及琼华之事，毕竟二人早已分道扬镳，若提及只会让秦雍难堪。
只是她心里一直为琼华感到难过。当年她听师父说，琼华是因秦雍另娶，情绪才发生了逆转，当然师父也有自我解脱之嫌。
试想当初自己，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爱的人，幸亏师父伴在身边才得以挺了过去。琼华身为公主，在复杂的宫廷中一再被母妃皇兄利用，面对惨烈的夺嫡之争，身心俱疲时爱人却弃她而去，又目睹了亲人一个个的离去，身心遭遇重击，才缱绻生病。
此时，她看向秦雍有些激动，“秦大哥，你可知道琼华姐姐的情况吗？”
秦雍眼底里落下一寸光亮。
琼华早藏在了心底，二人此生情深缘浅，是以他不想提及。
他摇头，淡淡一笑，“都是很久的事情了，何必再提。”
轻轻忽然有些激动，“秦大哥就算不娶，却并非空门之人，怎么能如此无情！”
萧子隽面色一凝，阻止道，“轻轻！”
“秦兄自有他的道理。”
“他什么道理？他青云派号称武林正派第一剑，所谓的道义就是无情无义吗？”轻轻如此责怪他的剑派，让秦雍的面色遽然一黑，轻轻却并不怕，“琼华姐姐等了你那么多年，等来你的无情无义，离开楚国前，我特意去冷宫看了看她——”
秦雍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琼华在楚宫？！”
轻轻并不理会他，“琼华姐姐蜷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风车喃喃自语，见到我，却连我都认不住来了。她的病情真是越发严重了……”
空气似乎被凝结住了。
秦雍听不清宁轻轻在说什么，只心里一个念头，琼华这些年一直病着，病到认不出人来。
漫山遍野的山花，绿草，溪水，她玩累了风车靠在自己的肩头，手里不停地在把玩着风车，“从小到大没人送给我风车。我总觉得这些真的是小孩子才玩的。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做这些。”
“秦雍，你够傻的。”
依稀就在昨天，她笑得开朗，靠在自己的肩头。他觉得那是最美好的时光。
而今，这一切早成了奢望。
这些年，琼儿竟是这么渡过的。
他放弃了她，然后将她推进了深渊。
犹如晴天霹雳，身体失了力气，他脚下发软，心里的隐痛渐渐痛至全身。
他双眸含泪，身体摇摇欲坠，缓缓唤着：“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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