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这么劝自己，一面发现自己的心渐渐在动摇，越来越害怕这一切是真的。
这是宁轻轻几日来吃不好睡不香的原因。
她好想见到爹，听爹亲口否认这一切。
这会儿，轻轻奄奄地半躺在园子的藤椅上，半眯着打盹，脑海里有些昏沉。
外头有下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奴婢灵芝，是项三爷家的奴婢，过来探望我们四小姐。”
话说这个大园子住着轻轻、廷芳、棠儿三位千金，又各自不同的闺园。轻轻在此没有家人，倒是棠儿却有家人常来。
这奴婢口中的小姐，便是棠儿，棠儿是她们姑娘的乳名。项三爷，虽被喊着三爷，却不是皇族人。
“怎么上次来的不是你？你们府上这婢女成天的换，就别怪我我们这护院多问些话。”
这么一句话，轻轻忽而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护院看了带来的东西，便让那奴婢同着两个更小的丫头也一起入内。
轻轻登时一个想法吓了一跳。
上次带自己来见四公子的丫头，却是个大丫头，个子高挑，虽然穿着是王府婢女的丫头，但是发髻却与眼前的婢女灵芝一模一样。
莫非那丫头本来就不是王府里头的，而是外头来的？是项三爷家的奴婢？
是棠儿做的手脚？
—
午后，轻轻起得早，寻了婢女的一身衣裳穿了上去，在园子里的秋千荡着。
过了大会儿，终于等到了人。
“吆，棠儿还以为是个下贱丫头，不成想是姐姐啊？”
这丫头话中带刺儿。
轻轻暂压下不快，从秋千上下来，笑盈盈的，“怨不得棠儿看错。我穿了丫头的衣裳，你只认衣裳难免当成了丫头。不知道妹妹以前有没有做过这等玩笑事？”
那棠儿虽小，但自个内心有数。一时有了慌色，又掩盖得不好。
“我可从没做过！”登时否认。
轻轻嘴角含了笑，这个棠儿到底年纪小。
“妹妹自然不会做，只怕是撺掇了丫头换衣裳。”
见她神色有变，轻轻又道：“只是做戏要做全套，下次换衣裳应该把发髻也换了，免得让人认出来。”
原来，这棠儿与轻轻一个园子，当日听说项少霖约轻轻见面，恰自己府上的丫头过来，她便生了坏心眼，让那丫头扮成王府丫头带轻轻往危险的地方去。
轻轻初来并不认识每个丫头。只是如今回想起来，那丫头的发式与王府的不同。
那日之后，棠儿的丫头便回去了，然后又被项三爷家寻了借口撵了出去。
此时的棠儿有些慌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回去了。”
轻轻拉过了她的手，“妹妹急什么，姐姐还没和你说，上次我是怎么从那狼园里脱身的。”
“少霖跟我说已经抓到了凶手。我说算了吧，好歹要问问妹妹的意思。”
“你说是吧？棠儿？”
“不……不是我！”棠儿慌忙要抽手，神色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轻轻站了起来，“我也不希望这个事与你有关。但是那奴婢真是胆大，竟然不好好地待在家里，偏巧她又没有那份忠心，竟然把你招出去了。”
“她说是你让她与别的丫头换了衣裳，然后带着本小姐去寻四公子。四公子的人却扑了个空。”
棠儿一下子下瘫了般，抹起了眼泪，“姐姐，我真的没想害你。虽然是我嫉妒你来了后，夺了我的尊宠，我也不过是让那丫头胡乱带个路而已，原想着你不过是迷了路而已。棠儿，好后悔，求姐姐一定给我向四哥哥求求情。”
轻轻扶了她起来，假模假样道：“既然你都承认了，也后悔了。姐姐怎么再追究呢？只是四公子却未必肯罢手。”
正这时，响起一个少年的话。
“果然是你。棠儿，你好大的胆子！”
原来项少霖并没有抓到什么害人的凶手，不过是与轻轻做了一套戏，诈这个棠儿。这棠儿竟然是悉数承认了。
“你差点害了轻轻性命，还把脏水往我项少霖头上泼。素日看你天真活泼，原来不过是这样歹毒的心肠！小小年纪就这般，你让我说你是后生可畏，还是——”
项少霖眉心一拧，黑了脸道，“还是继续在郡王府为非作歹？”
那棠儿被他俩这一唱一和，给吓住了，登时跪地求饶。
“本公子饶你可以。但是，这个家断容不下你了！证据确凿，你也亲口承认。若我和母妃禀告了，别说你待不下去，就是扭送法办也是可以！”
那棠儿毕竟年少，吓得六魂无主，这会儿磕头捣蒜。
让这丫头永远在王府消失，于自己只有好处，不知为何，她高兴不起来。
轻轻心里叹息起来，她想起轻微来。这丫头比起轻微还要古灵精怪。
做的事情却比轻微还要过。
项三爷家的棠儿，本不是王府的姑娘，因世子妃没有女儿，便想着过继了同族的一个女孩。那棠儿排行第四，上面三个姐姐，定是也有这个打算过继而来。
深宅大院，小小的年纪，就学会处心积虑谋害别人。这王府非但很大，还足够深。
这么看来，这侯府和晋王府反倒比不上这郡王府复杂。赵姨娘再如何，却也是在明处，这里却是看不见的深。
她想起大公子和那更会做戏的大表嫂，心里头愈发不寒而栗。这个王府，并不是个好去处，也许不如早些离开。更何况，她想早些归家，将心里头的疑问寻爹问明白。
正当轻轻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这日，世子妃唤她前去。
轻轻想起那个向来治府严厉的舅母，想不出什么事。
园子里，项少霖迎了过来。
“轻轻，你别去。”
“为什么？”轻轻不解。
“反正你别去！”四公子耷拉着脸有些不快。
此时，里头出来一人。
“二小姐，侯爷让我们来接你。”
轻轻回头，大为诧异，“你们是侯府的？”
“二小姐没见过也是自然的。”
里头走出来一人，这下她看清楚了，这人是林纾，是侯府功夫不错的林纾，不常见到。是爹身边的护卫。
“这些个下人皆都是些会拳脚功夫的，是侯爷新近选出来的，专门来接二小姐回京。”
婢女出来，“世子爷请诸位厅里坐。”
项少霖一听他爹也到了，登时偷偷溜了。他见他爹和老鼠见猫一般。
轻轻进了去，见舅父、舅母都在。
“这些人自称是侯府的人，你可认识他们？”舅父手上拿着一个牌子，“这可是安定侯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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