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村庄已是晌午，村庄从外面看上去与别的村庄没有什么不同。
有一棵村子里的人闲暇时，用来乘凉的大树，低矮错落的农舍、四周阡陌的农田……
但目光所及没有一个村民或者一只狗，只有衙役随处可见，还有那一夜仍未退去的浓重血腥味，提醒着唐轻眉昨晚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她正和潘俊轩、碧莲从河岸走过去村口，一名黑着脸的衙役走过来。
“快走！
这里出了人命案，禁止通行！”
“狼牙王！”潘俊轩从袖袋里取出能证明他身份的通关文书，“是谁在这里检查现场？”
衙役眼神从潘俊轩的身上扫过后，越过他看向唐轻眉和身旁紧紧握住自己手的碧莲，她的手心从船停靠在河岸就开始渗出冷汗。
这会儿自己的手和她的手，黏黏糊糊的粘在一起，这让自己感到很讨厌。
不过碧莲牵着自己的手已经害怕成这样，如果自己把手松开，真怀疑她是不是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看上去就像是随时都会崩溃的兔子，双眼怯弱地看着四周，眼神完全没有神采。
“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唐轻眉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碧莲点点头，在衙役注视过来的眼神下，她干脆躲在唐轻眉的身后。
唐轻眉对上衙役的眼神，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
没错，我们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有身份的人。
潘俊轩穿着极其不合身的断褐、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草绳，脚上踩着草鞋。
自己穿了件半旧不新的棉布襦裙，而身旁的碧莲穿的襦裙旧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好在没有补丁。
我们三个，从头到脚没有任何权威性的标志。
乍看之下，我们像是村民。
衙役低头看手中潘俊轩的通关文书，他研究了好一阵子，唐轻眉能感受到他的尴尬、害怕。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狼牙王赎罪！”他卑微地拱手行礼，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之下。
潘俊轩从他手里将通关文书拿回来，收回袖袋。
极其不耐烦地问了句同样的话：“是谁在这里检查现场？”
衙役似是听出潘俊轩的不悦，高举过头的手微微颤抖：“是钦差大人和你们国家的监察院主事大人。”
潘俊轩从他身旁走过，朝着村子走去。
唐轻眉拉着碧莲快步跟上。
走进村子，看见一打的衙役，算不得宽敞通向村子四面八方的路面上摆放着从屋子拖出来的尸体。
有年长有年幼，有男有女，随着往村子深部走去尸体越多，唐轻眉感到自己一瞬间到了乱葬岗。
在村子里匆匆转了一圈，唯一的发现是这些尸体各个死态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他们的心脏全都让人生生挖了去，只在胸口留下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窟窿，黑漆漆的空洞像是地狱之眼，看地让人心里发颤。
穿着便装的居思源和穿官府的陌生男人走过来。
居思源穿着件让他看上很沉稳的灰色锦衣，五官算得上俊美的面容此时十分疲倦、脸色苍白，看上去这案子折磨的他连睡觉都成问题。
他身旁的那个陌生男人，约莫四五十上下的模样，挺着五个月大的肚腩。
他朝着潘俊轩露出笑容，和蔼可亲但没有别人见到狼牙王后的谦卑，他随意地拱手道：“见过狼牙王！”
“孟大人多年不见神采依旧。”潘俊轩俊酷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亲厚的笑。
唐轻眉站在一旁不语，没想到潘俊轩竟然和这孟大人是老相识，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只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
“见过锦绣公主。”
唐轻眉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她露出皇室贵胄久经训练适度礼仪与自信的笑：“孟大人无须多礼。”
居思源也上前行礼后，用平稳的语气说：“村子一共四百八十条人命，除了陈大牛和他的媳妇娟秀不在以外，整个村子无一幸免。”
陈大牛的尸体不见了！
唐轻眉侧目从娟秀的脸上看到同样震惊的神色，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他没死？
唐轻眉对着潘俊轩问道：“你去大牛家找我时，有没有看见大牛的尸体？”
“大牛死了？”潘俊轩如墨玉般眸子蒙罩惊愕之色。
“怎么了？”孟大人黑胖出云山雾罩地问。
“她是陈大牛的妻子碧莲。”唐轻眉将身旁的碧莲介绍给居思源和孟大人。
碧莲战战兢兢地上前给他们行礼：“民女见过两位大人。”
“你是陈大牛的妻子？”孟大人眼眸闪烁出一丝喜悦之色。
“正是。”碧莲低眉顺目地回道。
居思源微微颔首：“难怪我们在陈大牛家找到王爷和公主的衣服，原来你们之前就去过陈大牛家。”
唐轻眉望了眼四周忙碌的衙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去再告诉你们。
现在说说你们都查到什么？”
“村子的人几乎是在瞬间死亡，死后心脏让人挖走。”居思源神色凝重地如化不开的墨，“你可以从他们死后安详的容颜上看出，他们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
“其实当时我和碧莲就在村子，我们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只有让人恶心的血腥味！”唐轻眉满脸地愤恨，“真是该死！”
孟大人胖黑的脸上仍然是和蔼的笑：“江湖上有没有一种武功可以在瞬间——”
不等他继续说，居思源斩钉截铁地打断：“没有！”
唐轻眉望着这些尸体问：“验尸结果？”
“毫无头绪。”孟大人长长叹了口气。
唐轻眉淡淡地说：“我想验尸。”
“公主会验尸？”孟大人惊愕地看着她。
唐轻眉早就习惯人们知道自己淹验尸后做出这样的反应，她从容地说：“你没有听错，而且我想马上进行。
越是新鲜的尸体，越容易找到更多破案线索。”
潘俊轩对着满脸震惊地居思源和孟大人，引以自豪地说：“实际上我们家眉眉是个验尸高手。”
让死亡充盈地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孟大人意味深长地从潘俊轩和唐轻眉甜蜜地脸上扫过，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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