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试压。当初我母亲和沈盛天之间的结合,本是怀着别的目的的,我母亲并不是北城人,她是被人当做工具买卖送来的,她一直都想离开,但找不到机会。”韩君渊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黯然,“这个时候,她把视线转向沈盛天。”
他沉默一会儿,思绪翻涌,目光渐渐从黯然变得混乱,从混乱变得冰冷,最后又变得疯狂。
“她处心积虑,让沈盛天对她动心,和她交合,最后怀上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逻辑。
韩君渊的嗓音有些颤抖:“她以我做要挟,如果沈盛天不想办法救助她,帮她离开,否则,她就告诉沈老爷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乱-伦的孽种,”
“你们也都知道,沈盛天特别在乎手中的权柄,哪里能够接受这种要挟,所以开始绞尽脑汁把她送出去。”
“只是当时,他以为送出去的是个麻烦的女人,从此能够风平浪静。”
“但他不知道,往后这二十年四大家族的颓败,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韩君渊的手指捏着茶杯,腕子上勾勒隐隐青筋。
“甚至,今天姐姐遭遇的一切,都是始于当日。”
方砚南:“……”
“方总裁是人中俊杰,又被方老爷子委以重任,应该对四大家族的一些起伏变迁有了解的。”
“当年,你的父亲是为什么要去欧洲打开市场,那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应该也很聪明。
这件事虽然隐秘,方砚南确实知道——
当时,四大家族遭遇史上最大浩劫,不知是被谁泄露商业机密,四大家族的各项生意都被人截胡,最严重的就是沈氏,这也是后来沈氏不得不与黄氏联姻的原因。
方氏当时首先意识到危机,这也是方砚南的父亲离开北城去欧洲开拓市场的主要原因。
怎么去形容当时那种震荡呢。
翻天覆地?
不,还不至于,但赫赫百年的四大家族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成了待宰的猪羊。
他们仿佛生活在一个漏风的屋子里,却不知道风从哪里刮进来,只能察觉到四面八方的寒冷。
“危机。”
方砚南还记得爷爷和他说起这件事时,脸上那种心事重重。
这张表情,哪怕到爷爷去世,他也只见过一次。
韩君渊笑了笑,那笑容第一次显得凄惨:“危机,呵。方老爷子果然是稳得住气,那一场巨大的浩劫,在他看来仅仅是危机?”
“算了,还是让我来给方总裁好好解释一下吧。”
“当时因为我母亲把商业机密泄露,四大家族的资金链都处在半断的过程中,不管是柳氏扛不住压力,把柳欣秀接回来,要让她和沈盛天订婚。还是容艺不得不嫁给云润。乃至,你父亲去欧洲最后不幸惨死,还有……”
说到此处,韩君渊抬手又饮一杯茶,但指端却在微微颤抖。
他有些说不下去。
“那些年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因为我母亲开始,所有的爱而不得,所有的生离死别。”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噩梦。”
他说到最后,深深吸了一口,哪怕这个事实他从小就知道,但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胸腔里翻滚着无数的难堪。
毕竟,这事里面也有他的一份,他是那根导火索,后来也多多少少参与进来。
他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谁知道,他自从出生起就身不由己。
“可是四大家族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方砚南声音淡淡地,目光落在韩君渊身上。
这个一直以来以挑衅,淡然,神秘,各种桀骜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阳光大少年,此时此刻,脸上镌刻着鲜明的无奈。
仿佛有人将他的心像毛巾般扭紧。
韩君渊静了一会儿,指节都捏白了,缓缓把茶杯放下。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先是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抬起头来。
哪怕他已经尽力压抑,但眼圈还是红了。
方砚南眉心一簇,在他的记忆里,韩君渊的情绪从未如此真实而具体过。
“方总裁你是年轻一代里最聪明的总裁,别的人看不清现在的情况,难道你也看不清吗。”
“是,四大家族现在确实还存在,虽然生意被人抢了不少,但起码巨型企业的壳子还在,不懂行的外人看起来,依旧会觉得里面是金碧辉煌的富贵。”
“但,你方总裁难道看不出?”
“如果是二十年前如日中天的四大家族,何至于要去欧洲竞标一个狗屁芯片?”
“先不说这个,就说四大家族。”
“一个财团想要继续发展,最重要的就是领头人。”
“从前的四大家族,柳尊,方墨,各个都不好惹。”
“现在四大家族,除了你,剩下的掌舵人都成了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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