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尴尬。
白楚涵沉默着，低垂眼眸，不做回答。
大家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样的静谧让人感觉害怕。
饶是一向对人情世故不敏感的晴喜都忍不住感慨——
“一个月前，应该没有人想到，我们再见会是这个场面。”
没人反驳。
当时大家都以为，大家是生死之交，如若再一次相聚，场面必定非常欢乐。
大概会在云桃和阿木的婚礼上，其乐融融，满堂欢声笑语。
可现在。
大家在急诊室门口，面面相对，冷漠对提防，怨恨与不甘。
世事无常。
阿木把脸转了过去，小声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不该恩将仇报的道理，白小姐你对我的好，我记得。”
“只是……”
“只是什么？”
白楚涵抬眸，一瞬间，换上冰冷严肃的面庞。
“阿木，我刚刚问你，你怎么就确定里面躺着的人值得你怪我，并不是为了揶揄，为了挑拨，为了撇清关系。”
“那是为什么……？”阿木抬起一双小兽般漆黑光明的眼睛。
白楚涵叹息一声，随后道：“你怎么就确定她是你的母亲？”
阿木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后爆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仿佛是听到什么离谱的笑话。
他笑得开怀，眼泪都要飙出来。
笑声隐隐有些刺耳。
一旁，海兰特朵朵都有些不悦地皱眉，“你搞什么，凯瑟琳家族的人没有教过你规距吗？不成体统。”
“抱歉……”阿木挥挥手，扶着额角，他抬眸看向白楚涵，慢慢道，“白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我母亲的脸我怎么会认错呢？”
“那可我母亲，那是生了我的人。”
“我怎么可能因为多年多见，就……就忘记她的容貌呢？”
他说得缓慢，却也是诚意十足。
无论他一个人在朵卜拉里渡过多少漫长而迷茫的日子，他都不会忘记他的母亲的容貌。
那可是他母亲。
全世界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人。
“脸？”
白楚涵听到这个理由时，心里的某些疑惑也随之划开。
她也笑起来。
不同于阿木的疯狂的尖锐，她的笑声充满讽刺，轻轻淡淡，却像冬夜里的冷风。
没人知道她在笑什么，却能察觉出她姿态里的不屑。
阿木有些不快，道：“白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楚涵正了脸色，道：“我笑世上的人可笑，自以为能够看透一切，却不知道一叶障目的道理。”
“什么意思？”
阿木的心跟着紧了紧。
“你看了她的脸，所以确定她是你母亲，”白楚涵道，“可是，我也是。”
阿木懵懂，立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长着我母亲的脸，却不是我母亲。”白楚涵道，“你又怎么确定，她是你母亲？”
“……………………”
犹如晴天霹雳, 阿木僵于原处。
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
难道，柳欣秀这张脸是假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
白楚涵坐直身子，斜过眸，“你收回和云桃的婚约，是因为她吧，因为她告诉你，她害死了云桃的爸妈。”
阿木睁着一双错愕的眼睛，不回答。
白楚涵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害死云桃的爸妈？”
“因为，云桃的爸妈，就是帮她换上现在这张脸的人。”
“所以，她才会……”
阿木挺不住地摇头。
“……简直……荒唐……”
“荒唐？”白楚涵好整以暇, “我也觉得荒唐，我们两个人既然被这张脸骗了这么多年，认贼做母，荒唐至极。”
阿木的脸蓦地变了神色，眼中又是愤怒又是茫然。
但他还是听到白楚涵话语里的关键之处。
他们……二人的母亲……长着一样的脸……
换做从前，他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人是在骗自己。
但告诉他这些话的人，不是别人，是白楚涵。
是他信任，甚至给了他新生的白楚涵。
一时，他竟噎地说不出话来。
白楚涵到底是见过大世面，镇定许多，她淡淡道：“你要是不信，这里就是医院，那个女人就躺在里面，很快就能做出亲子鉴定。”
顿了顿，她的眼神中浮出一丝嘲弄：“或者，你想和我做，也不是不可以。”
阿木彻底傻在原地。
里面的柳欣秀，并不是他母亲。
眼前的白楚涵，确是他姐姐？
他的脑子像是一团烧焦的浆糊，久久不能搅拌，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锦城，”白楚涵倾城容姿，哪怕是还在病中，姿态也是极其美貌的， “去通知谢少，安排血缘关系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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