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摆上了桌，碗碟也整齐地摆了，江云霏去隔壁屋里喊纪芷柔和安氏来吃晚饭。
人都上了桌，好戏也开场了。
张氏老太太暖了半天场子，终于把来的目的显露出来了。
“玉兰侄女啊，你家儿媳妇嫁进你们家也好长日子了吧，怎么还不给你添个孙子孙女？”张氏老太太惯会看人的，一下就把李氏心里惦记着的事说了出来。
“呵呵……不急。”李氏道：“他们俩还年轻，日子长着呢。”
张氏老太太笑了笑道：“你儿媳妇这样的性子，也怪不得没这个福气了。”
“这话说的怕是不妥吧。我们家云霏性子向来温和，怎会没福气？”李氏道。
江云霏坐在一旁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桌子底下，纪远清伸手按着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温和？呵呵……若说是温和，方才怎么会一言不合，就泼我这个老婆子一身水？我来你家道谢，还得回家去换一身衣裳。”
“泼，泼水？”李氏目光诧异地看了江云霏一眼，道：“我们家云霏可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人在这里，你直接问她不就成了。”张氏老太太道。
“云霏？”李氏郑重道：“对这位奶奶，你可不能无礼。”
“娘，”纪远清抢着为江云霏辩白：“云霏可从来不是无事生非的人，怕是这位老人家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吧？”
“我说了不中听的话？好家伙，这倒成了我的错了。”老太太道：“她说我克死了全家，难道还不许我说她两句？说她几句她就要动手打人？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没教养的人！真是有娘生，没娘教。”
“你——”江云霏气急，但让纪远清按住了，他丢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纪远清看向张氏老太太道：“我已经同您说过，我家娘子脾气不好，您左一个没教养，右一个没教养，您都这样说我家娘子了，还不许我娘子反击回去？您这不是倚老卖老吗？”
张氏老太太没想到在李氏面前，纪远清还如此驳自己的面子，气得脸色通红。
“再说了，您又不是我家长辈，我家娘子凭什么要受您给的气？况且平日里在家，我娘都不舍不得给云霏脸色看，你凭什么给她脸色看？”
“我，我——”张氏老太太脸色铁青，嘴唇发抖，死死盯着纪远清，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人竟然都护着江云霏，不过是个贱籍女子罢了，竟能让纪远清和李氏这样护着。
“你们小夫妻俩倒是恩爱得紧。”老太太话题一转，扯开了话题，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只是久了没孩子，夫妻间难免也会失和。”
老太太望着江云霏呵呵一笑，道：“远清小子如今是秀才，将来还会继续参加科举考试，可以说是前途不可限量。这如今还无子嗣，怎么定心？既然正房生不了，不如纳一个妾来生。反正等将来成器了，也会纳妾，不如赶早，现今就纳妾了。把娃生了，也好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
一个外人操心着要给别人家纳妾，还真令人匪夷所思，这位张氏老太太未免也太托大了吧？
李氏尴尬至极道：“好好的，纳什么妾？我们家可没这风气。张老太太您可莫要再说这些了。”
李氏作为女人，岂会不知纳妾对一个女人的伤害，云霏她是当女儿来疼爱的，怎么舍得让云霏受委屈。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家香火考虑，总不能绝了后啊！”
“绝什么后？您这是在咒我去死吗？”纪远清没法保持理性，恶言相向道：“您若再说这些伤和气的话，我就要请您和您的孙女离开了。”
一旁的江云霏怒极反笑，这个老太婆还真是丝毫也不掩饰内心的想法。
她笑了笑道：“老太太说的也有道理，纳妾反正迟早都是要纳的，不如趁着现在事情少纳了。相公，您觉得梅花镇上开酒楼的林掌柜，他家的女儿如何？长相貌美，品行贤淑。最重要的是她乃独生女，嫁过来陪嫁的可是一个大酒楼。啧啧，那可了不得啦，以后我们还要种田吗？直接跟着她吃香喝辣的就是了。”
老太太酸溜溜道：“人家有这条件，干嘛还要上门做妾？”
“不知道呀，可能是觉得我相公前途光明，将来定能出人头地吧。”
李氏摆着手道：“那可不行，我们家不兴纳妾这事，远清有你一个就够了。他若是敢动这心思，我打断他的腿。”
“我也从来没想过要纳妾。”纪远清无可奈何的表示道，哪来的什么林掌柜？林小姐的？都是江云霏瞎编出来骗张氏老太太玩的。
若真有这事，江云霏还不气得跳脚了，哪里还会这样从容的说出来。
纪芷柔一直在旁边听着，她还能听不出这个张氏老太太打的是什么算盘？嘴角微扬，一针见血地道：“老太太，您有空闲来操心我大哥纳妾的事。不如对您孙女的婚事上上心。媛儿妹妹，不对，应该是姐姐吧，早就过了订亲的年纪了，若再不抓紧些，将来就只能嫁给那些鳏夫做婆娘了。”
张氏老太太被刺激得不轻，她为何眼巴巴地想找机会送孙女媛儿到这家做妾？不就是孙女媛儿年纪大，村子里适龄的好儿郎没有。有适龄的，她又看不上。
她不舍得孙女嫁出别人家受苦，又是耕地、又是做牛做马的。心里计较来计较去，还是纪远清这小子好，将来发达做了官，媛儿还不苦尽甘来了！
饭吃完了，江云霏和纪芷柔收拾碗筷，纪远清也随着一块躲到了厨房帮忙，他实在呆不下去，那老太太的眼神直追着他走，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堂屋里，只剩下李氏陪聊。
老太太婉转提起纳妾的事情，李氏就是不接话，要把话岔开了去。
“玉兰啊，我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老太太道：“前面我厚着脸皮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我这孙女。”
老太太叹气，眼底泛出泪花来：“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没几天活头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这可怜的孙女。我就想着在我闭眼之前，能给她找一个能托付的人。你的儿子远清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你也是个好人，你们一定会善待我们家媛儿。求求你们，纳了她吧。”
“奶奶？”张媛儿听自己祖母说没几天活头的话，难过得掉下眼泪。
李氏惊得人都站起来了，她是真没听出张氏老太太的弦外之音。
“这，这怕是不妥！我们家小门小户的，哪能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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