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造孽啊！”李氏重重的叹息一声道：“这些事啊，只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知道，都瞒得死死的，不敢说出来。”
江云霏让李氏说的好奇极了，“娘，你放心，我绝对能保守秘密的。”
“其实，芷柔不是你这个大伯母亲生的。”
“啊？”江云霏惊了下，道：“难怪了，我就说怎么亲生的两个女儿，却是两种待遇。芷柔这些年吃的苦，受的欺负，原来都是因为她不是大伯母的亲生女儿啊，不对，娘你方才说不是这个大伯母？难道还有那个大伯母？”
李氏点了点头道：“是的，原先你大伯的妻子不是这个，是还有另外一个大伯母，她才是芷柔的亲生母亲。”
“那她人呢？”
“唉……”李氏的思绪飘向了过去，道：“那个时候的嫂嫂温柔可人，我们三房妯娌的关系一向极好，我记得那时远清已经下地到处跑了，芷柔才刚出生没多久。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热的夏天，你小婶她娘家送来了一箩筐桃子，趁着芷柔睡着了，我们妯娌三个到院子里削桃子吃，说说笑笑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高兴。”
“可家里突然来了一个抱婴孩的女人，她哭着要找你大伯，说孩子都生下来了，总得给她一个交代，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以后还怎么见人。”
江云霏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猜测道：“那个女人不会就是冯氏吧？她怀中抱的婴孩是纪芷蕙？”
“嗯，”李氏点了点头道：“两人就是前后脚生的，芷柔和芷蕙根本就差了几日，而不是现在的一岁。”
“后来呢？那个大伯母哪里去了？”
李氏又重重地叹气道：“后来又是闹啊，哭啊，芷柔她生母的爹娘因为这事先后得了急病去了，你大伯又让冯氏勾得整日不归家，再加上后来冯氏又有了远书，以肚子相要挟，逼芷柔的生母和离，芷柔的生母挨不住了，疯了！”
江云霏听得头皮发麻，这果然是大伯纪明和大伯母冯梅香的行事作风！
“这些日子我瞧着芷柔疯疯癫癫的模样，我就怕得厉害，也心疼得厉害，生怕她也跟她娘一样，变得疯疯癫癫。”李氏道。
“那芷柔她娘现在去哪里了？”江云霏追问道。
“她爹娘都没了，亲戚又不肯照料。疯疯癫癫的，容易伤人，就叫你大伯父送去了离这五十里路的疯人塔去了。”李氏道：“十几年过去了，一直也没消息，说真的，是死是活，我们也不知道了。”
“那她叫什么啊？”这样可怜的一个女人，江云霏想知道她的名字。
“好像是叫——安什么来着，”李氏道：“以前叫都是叫大嫂，也不叫名字，只知道她姓安。”
“真可怜！若是让——”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屋内的江云霏和李氏皆惊了一跳，李氏赶紧起身去看，也没见到什么，只见到院子里，团子懒懒散散地趴着，让这热天折腾得没什么精力。
“怎么了？”
“没什么事，要有什么，团子不得叫，”李氏笑道：“这天太热了，团子在桂花树下打盹呢。”
“哈哈……”江云霏脑海里浮现了画面，不禁一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清溪村的溪边，一个少女一路疾跑，人直接跳进了溪水里，沉入溪水底下好一会儿，人才浮了上来。
“为什么？为什么？”此人正是纪芷柔，她紧握着拳头，狠狠地砸着水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作弄我！”
刚才在江云霏房间外偷听的人是她，她本想去找江云霏道歉的，想向江云霏解释，她从来就没想过把秘方偷走，告诉爹爹和祖母他们。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听到江云霏和二婶的这番谈话。
她不是冯氏亲生的，她的娘另有其人。
难怪了……往事浮上心头，小时候，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妹妹弟弟都有份，她没有，每次冯氏都跟她说：“芷柔乖，你是大姐，该让着妹妹弟弟。”
等大了之后，一切都定型了，脏活累活她干，破烂的衣服她穿，冯氏连那些好听的话都不说了，动不动就对她又打又骂。
纪芷蕙可以学女红，弟弟纪远书可以去上学读书，而她终日与家务为武，就是家里的一个老妈子。
冯氏，冯梅香！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逼疯了自己的亲娘，还苛待自己。
一切都是她的错！
纪芷柔从溪水中央游到了河边，走上岸来，她坐在溪水边的草地上，拧干衣服，太阳慢慢地把她的衣服晒干了。
五十里远外的疯人塔吗？
她起身来，大步地朝着五十里外的地方走去，路她是不认识的，但她有银子，是江云霏发给她的工钱，先走路到梅花镇，再雇一辆马车去疯人塔。
荒郊野外，一座破败的古塔耸立在半山头，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山头。
“姑娘，你当真要到这个地方来？”马夫满脸惶恐道：“这地方可是著名的疯人塔，若是不小心撞见了疯子，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啊。”
纪芷柔下了马车，神情淡淡道：“我去去就回，回来之后，银子再付你，你若是敢离开，就收不到银子。”
“行行，我就在山下等你，你快去快回吧，天色也不早了。”马夫自认倒霉道。
纪芷柔沿着上山的小路，一路往上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疯人塔前。
古塔年久失修，大门紧锁着，人都进不去。
纪芷柔走到大门前，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里面安安静静，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有人吗？”纪芷柔喊了一句，没人应。她看了看四周，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准备把疯人塔的锁砸开。
正准备砸，身后响起一声，“你干什么？”她回头一看，却见是个尼姑。
“大师，”纪芷柔放下石头，问道：“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这里面都是孤苦无依的疯婆子，最近一个来的，也是三年前来的，不晓得你是找哪一个？”
“我要找一个十几年前来的女人，”纪芷柔道：“她姓安，是从清溪村来的，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大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看守她们，不负责了解她们。”
“那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纪芷柔眼眶发红地说，有可能她的生母已经死去了，可她依旧想进去看看，看看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大师很为难，“里面的疯子很危险，若是让她们跑出去了，恐怕——”
纪芷柔拿出了一串铜板，递给了大师，“大师，求您了，这些就当是我为这些可怜人所处的一点心意，您就让我进去瞧瞧吧，我进去后，你把门关了，里面的人一定不会跑出来的！”
“好吧，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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