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真的是够了！”唐小爹怒吼一声，捧起碗狠狠地砸在地上，“我们哪点对不起你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非要把这个家拆散了，你就高兴了吗？”
钟姨婆胡搅蛮缠道：“你就是对不起我，你就是对不起我……”
她歇斯底里地狂叫着，想让所有人知道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
“你简直不可理喻！”唐小爹缓缓地后退，他摇着头，最后坚决地转身离开，他再也不要妥协下去了，否则他的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啊……”钟姨婆心里好像火烧一样，可她没有任何办法发泄，只能不停地尖叫再尖叫。
终于，钟姨婆喊的嗓子疼了，她才停止了尖叫。
她喘着气，肚子里饿得不行，可还有一碗饭菜就在桌子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吃也吃不到。
傍晚，乌云密布，天上下起了淅沥沥的雨。
小茅屋的窗户敞开着，冷风夹杂着冷雨，一直不停地刮进来。
“死砍头鬼，走了也不知道把门窗关一关，想冷死我啊！”钟姨婆冷得厉害，但没法，只能动动嘴皮子，她的身体一动不能动。
“咕咕……”肚子里发出饥饿的声音来。
“呵呵……身体动不得，吃倒也吃啊，”钟姨婆发出渗人的冷笑声，有雨丝不停地落在她的脸上，她张开了嘴，接着飘过来的雨丝，以求解渴。
“这个烂货，赔钱货，一定拽着我儿子，不让他来看我，要是饿死我了，我做鬼也不放过这个恶婆娘。”
半夜，雨越下越大，大雨不停地透过窗户，泼进屋里来，淋了钟姨婆一身，她的口渴倒是解了，可这会儿更冷了。
村子里，唐小娘睡得半梦半醒，突然听到一声闷雷响起，外头下着瓢泼大雨，她伸手推了推身旁睡着的唐小爹，“他爹，别睡了，外面下雨了，你还不去看你娘？”
“睡吧，睡吧。”唐小爹说：“不去了，明日再去，正在气头上呢。”
唐小娘见他不管，便扯了扯被子，准备入睡去，反正自己也提醒了，他不去，自己也没办法。
小茅屋里，钟姨婆害怕极了，她头顶上的小茅屋横梁在狂风的吹拂下，一直在左右摇晃着，好像马上就要倒塌下来一样。
突然，想象变成了现实，在一阵狂风地吹拂下，整座小茅屋轰然一声倒塌了，横梁和茅草压了钟姨婆一身，幸好她的身体没有知觉，否则一定疼得大叫。
可茅草屋没了，原先是被风吹进来的雨淋着，这会儿直接被浇成了一只落鸡汤。
“救命啊！救命……”钟姨婆大声喊着，可她这小茅屋本来就在偏僻处，附近没人住，再加上这会儿下大雨，打雷公，她的声音全部被淹没了。
又冷又饿，这是钟姨婆此刻的感受，而且还很绝望，各种可怕的感受都涌上了她的心头。
此时此刻，她无比懊恼，如果她能收敛一下性子，没准能将月娥拿捏得稳稳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凄苦。
如果她在纪家时能不时时针对江云霏，不为了那一点财去吃里扒外，没准现在还在纪家吃香的喝辣的，还什么事都不用做，还有人尊敬着，嘘寒问暖。
如果……
没有如果了，这一切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这一刻，钟姨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这一切都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冰冷的雨夜中，钟姨婆慢慢地“睡”着了，永远就没再醒过来了。
当第二日有人发现小茅屋倒了，看见里面已经僵硬的躯体，个个都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没有人掉下一滴眼泪来，甚至连她的儿子都没有掉眼泪。
……
“别给我装瘸，答应给我院子里铺鹅软石的，你可不能耍赖！”江云霏望着坐在一旁磨洋工的纪远清，手插着腰，声音不觉有些娇嗔，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纪远清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子上，拿了块蒲扇扇风，喘气吁吁，他看了看垒了满地的鹅软石，道：“再搬下去，溪边的石头都要让我们搬完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才多少啊？”江云霏的意愿是把整个院子都铺满鹅软石，这家伙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只从溪边担了一半来，只够铺半个院子。
“这才多少？”纪远清瞪大了他的那双黑眸，“加起来都两百斤了，这还不够？”
“呃……”江云霏想了想，好像是挺多的了。
李氏摘着一把葱从厨房里出来，乐呵呵地说：“云霏，你也太挑啦！你瞧瞧咱们院子外的空地上丢了多少个石头了？太大的你不要，太小的也不要，远清都让你使唤一天啦！先垫了垫，要是不够，明日再去溪边捡。”
“那行吧，”江云霏应着，她站在院子里瞧了又瞧，发现也不用给院子全部铺上石头，只铺几条主干道就行了，比如围着桂花树下的石头桌子椅子铺一圈，再比如在井边铺一块，这样洗菜、洗衣的时候，踩着不泥泞，再铺一条从院门口直接到堂屋的石子路。
这样瞧着还好看些。
对啦！说起来她还想着种花，不如用鹅软石围了几何图形出来，就在这其中种上花草。
说干就干，江云霏把纪远清使唤的团团转，让他干这，干那。
纪远清直起腰来，见着还少了些合适的鹅软石，拿起扁担，挑起箩筐，“我再去溪边渐一些石头来。”
江云霏抿嘴笑着，她现在都让人宠上天了，在家里随心所欲，李氏和纪远清都愿意听她的，随她怎么折腾布置家里，这种被宠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纪远清腿伤好了，把家里的农务也了清后，终于开始去书院上学了。
不似平日里随便穿着短褐，这是要去书院读书，得跟书院的学子一样，穿长袍。
“等下我送你去码头上，然后我再去书院上课。到了傍晚，我们再一起回来。”纪远清低头整理着他的书籍，一转头回来，发现江云霏在发呆，眸光惊诧道：“云霏？”
“哦哦，”江云霏目光闪烁地移开视线，纪远清换一身衣裳，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换了一种气质一样，这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还真是抓人眼球。
她接着纪远清的话道：“我们家要不要买匹马啊？面摊那么重，每日推也累得很，路也远。如果有马拉面摊的话，我们还能把面摊做大一些，这样每次买点什么，也方便运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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