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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桀彻夜未眠，守在她床边整整一夜。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楚楚的眼睛再也看不到，那他就用一辈子来向她赎罪。
是因为他太在乎世俗的目光，冷落她，才导致这一次事故的发生。
楚楚失去双亲之后，一直把程桀当成最亲近的人，可他却心生多疑。
楚楚这么单纯的孩子，怎么会想到那些事情，都是他杞人忧天罢了。
就这样东拉西扯，他想了一整夜。
天蒙亮，楚楚转醒，睁眼之后还是一片黑暗，心里不由得一惊。
是没开灯吗？
“有人吗？”她试探性开口。
一双粗糙宽大的手掌握住她伸在空中的手，没有声音，他只是稍微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背。
楚楚顿了一下，“程桀？”
那只大手又用力捏了一下，算是回应。
她悬着的心放下来，不由得轻轻出了口气，“程叔叔，怎么不开灯呀，好黑。”
程桀忽然就陷入了一个困难。
他开不了口，楚楚也看不到，他们之间的交流，只能是两双手。
他把楚楚的手掌摊开，用手指轻轻地写字，写的很慢。
你，的，眼，睛，受，伤，了。
床上的姑娘明显是怔了一下，恍然地抓着他的手，“我瞎了吗？我再也看不到了？”
程桀见到她皱起的眉头很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不由得心中泛起酸涩。
他按住楚楚微微发抖的手，又在她掌心慢慢写字，“会，好。别，怕。”
楚楚沉默了，然后传出细细的哭声，害怕，委屈，难以置信。
“要是永远不好，怎么办。”
她哭得伤心，一片漆黑的世界让她感觉害怕，没有安全感。
耳边是世界的喧嚣，手也能触碰到这个世界，但是偏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无与伦比的孤独和恐惧感让她难以心安。
更让她害怕的，是如果再也看不到程桀，怎么办。
而此时的程桀，第一次感觉到人生如此挫败。
看着小丫头哭的难过，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握着她的手，稍微用了力，让她知道自己会一直陪着她。
下午，医生查房的时候，楚楚才有机会了解到她的病情。
大概率可以复明，但需要两到三个月的复明时间。
她死里逃生那么多次，这一次仅仅是能为看到程桀，她坚信，自己一定是那大概率。
晚上的时候，柳白，六七还有陈七八都来看楚楚，就连顾简也来了一次。
程桀一直无声地陪在她身边，他们两个，一个看不到，一个听不到。
大部分时间，都是楚楚再说，程桀听着，时不时捏一下她的手背当做回应。
楚楚出院的时候，那个肇事司机又来了，提了很多补品。
“你好，我叫徐川，对于你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请你开口。”
楚楚看不见他，乖乖地站在程桀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只小声说了句谢谢不用。
徐川有些无奈地笑了，看着程桀说道：“你侄女，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程桀冷淡地看着他，眼神并不怎么友好。
“我先走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有需要我的地方，联系我。”
他又看了一眼楚楚，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我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程桀的目光蓦然冷了下去，把这个人在心底拉进了黑名单。
等到他们上了出租车，楚楚才有些好奇地开口。
“刚才那个人，长得帅不帅？他的声音好听。”
她有些羞怯，其实是因为他那句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这句话撩到。
十七岁的小姑娘，对待感情都有些期待。
程桀不高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
拉过她的手，很用力地写下一个大大的丑。
“这么丑啊”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声音还挺好听的。”
苏苏的，温柔的很，成熟中又带着点性感。
她没有听过程桀说话，但总感觉那个人说话的感觉很像程桀。
“程叔叔，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程桀忽然放开她的手，靠在窗户边，故意躲开她。
他在生闷气。
不是因为她夸了别的男人，而是懊恼自己说不了话。
“程叔叔，你别离我那么远，我害怕。”身边没有了信任的人，她忽然觉得自己置于了看到不边的深渊。
原本压下去的那股恐惧感又涌上来。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手在空气中乱抓，但是却只能抓到一片空气。
“叔叔……”
慌乱的手终于被他牵进了掌心，他挪了挪身子，重新靠近她。
楚楚慌张的情绪被安抚，孩子一样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害怕。
她所有的不害怕，都是因为身边有程桀陪着，但是他一离开，自己就会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他很想说一句对不起，结果只能无力地张张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牵着楚楚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告诉她，自己还在，而且一直在。
楚楚摸到了他脸上的伤疤，细细地手指像是触摸一件很珍贵的东西一样，细细地抚摸。
他有片刻的怔愣。
伤疤的皮肤，应该早就是一片坏死，但是现在去，他却分明能感觉到她父母的感觉。
痒丝丝的，很温暖。
他僵住，木讷地看着越来越靠的小脸，白色的纱布箍住眼睛，露出小巧的鼻梁和嘴巴。
唇瓣是粉色的，像樱花一样。
她的手指像是在描绘一幅画，绕过他的眉骨，眼眶，鼻梁。
程桀喉头发紧。
他都快三十岁了，却从来都没有过女人，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摸的浑身发紧。
在她的手指落在他唇上的时候，他按住了她的手，拉下来，放回她的膝上。
楚楚有些失望，差一点点，就摸到了他的嘴巴了。
其实……还挺好奇的。
程桀庆幸她现在看不到，要不然自己满脸通红的样子，就一定被她尽收眼底了。
人家才十七岁啊。
她单纯，对情事一无所知，可是程桀是一个正常的，生理和心理都健康的男性。
他虽然没有过女人，但是身体里的欲望，还没死。
以后，还是得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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