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你带的这些兵士身上所着的甲胄,皆为坚实足重的上乘货,这比睦州屯居的兵士穿的要好的多,你真当我眼拙,一点蹊跷都瞧不出吗?”
木清翔为官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撞上奕戎冷寒无温的眼眸,步步紧逼,句句声讨。
奕戎微缩眼睑,紧绷着嘴唇,正打算与其再周旋一阵,蓦的,巷道掩着的角落里,传来爽朗的轻笑和一阵舒缓的马蹄声。
“月余未见,木知州还是一点没变,擎天护着头上的乌纱帽,任什么神魔鬼怪来了,都不愿折损半分。”
苏翊悠哉的晃在马上,与陆鹤川一道踱来,“只可惜啊,损阴德的事做多了,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今儿个要动你乌纱帽的不是别人,而是朗朗乾坤之上看着你的老天爷。”
木清翔瞪大了眼珠子,辨清了来人。颤动着手指指向苏翊,难以置信的道来一句,“怎么,怎么是你!”
前日陛下刚刚下旨着苏翊和陆鹤川来睦州治理水患,他隔日便收到了消息,算着不顺当的路程和不作美的天气,想着怎么也得到大后日,两人才能来到。
怎的短短两日,便出现在他的府衙门口,他们莫不是长了翅膀不成?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有人谎报了消息,想要从中陷害作梗?
一时之间,木清翔理不清头脑,想不了周全,只下意识的认为,这从头到尾都是苏翊谋划好的陷阱,正等着他往里跳。
先前因为军资军费的事,他几乎是与这位北定王世子撕破了脸,眼下人家作为特使前来睦州治理水患,脚指头想想也能料到,绝不可能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怎么不能是我?木知州神通广大,耳目众多,什么消息能逃过你的手掌心?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必再端着排场如此见外了。”
苏翊话不留情,把人嘲讽的无路可退。
木清翔放下手狠甩官袖,强忍着怒气,堆着笑脸,对着苏翊的马头俯身一拜,“苏世子说笑了,你我之间并无仇怨,先前那些个隔阂也全因公事。下官多有不是,在这向世子赔罪了。”
北定王府再有功高盖主之嫌,被陛下所忌惮,但眼下还是大卫唯一的异性王爵,尊贵和体面都摆在那儿,木清翔可没傻到非要拿鸡蛋去碰石头。
“可话又说回来,世子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犯不着为了一时之气毁败了自己。即便世子再记恨下官,也不好年少轻狂,将这泼天的灾祸当成儿戏。
下官成为这睦州重镇的父母官,实在是要为城内外的百姓多考虑几分,如若冲撞了世子,万望世子海涵不要介意。”
木清翔以退为进,颠倒黑白,将自己美化成为体恤民情,万事为民的清正好官,寡廉鲜耻的样子,着实让人咬牙切齿。
“木知州口吐莲花,把贼喊捉贼的戏法玩的如此娴熟,着实令我望尘莫及啊。你不信我,情有可原,可他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苏翊嗤笑,指着陆鹤川,将麻烦抛了出去。
“这位是?”
木知州当年是同进士及第,入仕以来,在天南海北连做几任州县长官,还从未爬至洛京,出任天下脚下的京官,自然而然,对陆鹤川不甚熟悉。
可京中的动向,上头的靠山是会时时知会他的。就像昨日,消息递来的同时就一并将陆鹤川的画像送了过来,出身过往,性格喜好,无有不详。
木清翔在陆鹤川清逸宛若仙人的面庞上细看了两眼之后,当即认出此人定是政王府的小公爷,名动天下的鹤川公子无疑。
立马扬手一深拜,屈膝叩拜在地,“卑职木清翔见过小公爷,卑职常年屯居在乡野之地,眼浅没见过世面,没能及时向小公爷问安,还请您包涵恕罪。”
瞅见顶着门楣的木清翔惊惶无措,二话没说,直接俯跪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其身后的师爷和他内眷的一家老小也跟着慌忙跪下。
就连三岁的木涵宥也被那美妇人压着,半跪半坐在地,仰头望着陆鹤川姣好的俊颜,忘记了苦闹。
“不知者不罪,我从未来过睦州,木知州自然不识,天气寒凉,诸位快快请起。”
陆鹤川珠玉碰盘的声音飘然入耳,宛若天外轻音。
那美妇人方才只顾着照看怀中的孩子,没功夫抬头瞧上一眼,闻见悦耳于常人的音色才生了好奇,向上窥视了一番。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失了神智,面如痴儿,不知避讳的愣看着陆鹤川,连眼都未眨上一眨。
只是这形如柳叶的眉眼中,除了惊艳,还夹杂了丝丝淡淡的不解。
“小公爷舟车劳顿,不如入府歇息换身新衣,驿馆简陋,实在是委屈了您。”木清翔应声起身,拿出在官场上应付的那一套,试图稳住阵脚。
“不必了,灾情紧急,睦州百姓命在旦夕,实不能再耽搁。都说木知州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遇见生人话都不多言一句。
眼看洪水漫城只在朝夕,我也是为了睦州城的存亡,无奈之下,才借冯唐将军之名,请木知州出府一叙,多有不妥,还请不要介怀。”
陆鹤川音色清冷,一口回绝,直奔主题。
“嗬嗬,小公爷客气了,下官为人是过于谨慎了些,怨不得您剑走偏锋,另行此道。只是,小公爷怕是受人蛊惑,听错了消息。
睦州城外的两座堤坝皆为本朝新筑,坚若磐石且地势高企,一般的洪水绝漫不进城内。卑职知道小公爷是菩萨心肠,怜惜众生百姓,但无故弃城而逃是大罪,卑职实在担当不起啊。”
木清翔意有所指,不断瞟向苏翊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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