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定骞从戎几十年,千帆阅尽,大小的风浪历经无数,如今守得住北境,立得住门户,全仰仗陛下隆恩和诸位的鼎力扶持,到了这个岁数,唯盼儿女安乐康健,再无所求了。”
苏定骞的情绪隐隐有些激动,看着寥寥的几位亲人,目含热泪。
“今日,得陛下怜惜,为翊儿赐婚,全他一片丹赤之心,予我北定王府嘉妇。整整十四年,战战兢兢替启洺他们夫妇守住这点血脉,如今,总算是能抚慰他们的亡灵了。”
苏定骞沟壑细纹满布的左手颤巍巍的探向身侧的青霜宝剑,将右手端着的酒盏送到嘴边,痛快仰首,一饮而尽。
昂首远瞻,怅然无限,僵持了须臾,苏定骞才将下颌收了回来。
“兄嫂在天有灵,也定是希望父亲能长命百岁,岁如泰山,您的苦心,他们会明白的。”苏贵妃执起绢帕拭去眼角的泪珠,强撑着笑,扶着苏定骞又坐了下来。
“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得欣喜怡然才能沾得好意头。过些日子,琬琰这么好的孙媳就要入门了,这往后,您就有清福可享了。”
“是啊老头儿,做人不能太贪心,都说隔代亲隔代亲,父王母妃不在,不还有我呢嚒,这以后还有琬琰一并孝敬你,你也该知足了!”苏翊故意耍无奈,惹苏定骞发火。
“你个猢狲!你父王母妃那么恭顺温厚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果不其然,苏定骞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何小姐嘉惠贤淑,老夫自是不担心,但你这个混账东西,不气我就已然是烧高香了。”
“人之初,性本善,我如今这个样子,还不是都随了你,得亏我天天刺激,不然你还能这么气足声大的在这儿骂我吗。”
苏翊心里那股气还没散,得了便宜继续卖乖,那副狂悖的样子确实讨人嫌。
“行了翊儿,知道你是为让父亲心宽,但也少说两句,还有父亲,这孩子是什么秉性你还不清楚,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亲家们,都在呢。”
苏贵妃伸手摆着绢帕为二人调停,最后倾靠在苏定骞身侧,小声嘀咕了一句。
目光在何宏昌和吴易之等人的脸上巡了个来回,苏定骞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没再与苏翊多呛声,转而亲自斟满了酒盏,向何宏昌敬举。
“何将军,往常来往走动不多,但老夫对你叱咤西北的事迹早有耳闻,智勇双全,气冲霄汉,乃我大卫不可多得的良将。
今日你我两门喜结良缘,日后便是亲戚了,令爱交我北定王府你大可放心,有我一日,绝不容许这臭小子欺负令爱分毫。这一杯酒,是老夫的承诺,老夫敬你。”
“老王爷折煞末将了,”旁人不知,他还不知苏定骞为大卫的开国建邦做出了何等牺牲嚒,眼下能得当之无愧的英雄人物敬重请酒,莫不也是因果轮回的结果。
何宏昌连忙起身碰上,想说些恭却之词,可临到嘴边,变成了怅然叹息,“琬琰与苏将军的姻缘是天意,既然无力可扰,不妨听之任之。从今以后,我这女儿就拜托老王爷和苏将军照拂了。”
许是血脉相连的情感在作祟,何宏昌请托之词一出,琬琰陡然惊觉鼻尖窜上一股酸涩,抬首与何宏昌四目交汇,眼眶又没出息的熏了红。
她这是怎么了?
记忆中,成年之后,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难道斗转星移,变了时空,她还意外染上了多愁善感的毛病不成?
不敢再触景生情,琬琰默默垂下螓首,想要寻个什么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突然间,绞着帕子且微凉的手指又被熟悉的温度裹挟,汲取着和煦的暖意,心中安定了许多。
“这婚事并非只是天意,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苏翊做事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岳父大人大可放心。”
苏翊起身举盏,正色严词,再次作保。
“老王爷的为人,苏将军的承诺,末将都是信得过的。咱们皆为行伍之人,不善言辞,都在这酒里。话不多说,末将先干为敬。”
干脆利落一仰头,何宏昌一股脑的将满杯酒灌入喉头,好不畅快,引得苏达骞直觉何宏昌是个爽快人,跟着也将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他就说嚒,从军之人多数还是粗犷豪放,不拘小节的,要按他的意思,他就愿意与这样的门第结亲。
一盏过后,不觉尽兴,又对饮了三轮才算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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