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泪痕的凝秀极力的扯出微笑,亲昵的将额头抵在何广砚的眉宇间。
“我知道了!娘就是这玉佩,这玉佩就是娘!”
小小的何广砚哪会知晓这话里的深意,仅就着字面意思,童言无忌。
可谁承想,六月之后,温氏入府后的一个宁静下午,凝秀在绣塌沉睡之后,再也没有醒来。自此之后,陪着何广砚的,就只剩下这一枚小小的玉佩。
“凝秀生前…”何宏昌沉闷开口,话还没说完,被几步之外发狂的何广砚眦目喝止,
“住口!你不配提她!你不配!”
何广砚再也克制不住,眼中的薄雾凝结成水汽,积蕴在眼眶里。
“温氏蛇蝎毒妇,其罪当诛,都是你,被她的美色迷惑,任她在府中为所欲为,害死了我娘,害的何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住口!事到如今,你怎会还是这般愚不可及,你…”闻见何广砚理智全无的口不择言,何宏昌惯常斥责的语气喷涌而出。
想分说什么,却像有难言之隐,张口无声动了动嘴唇,还是咽了回去。
“我是愚蠢,愚蠢到对你抱有希望,对你唯命是从。如今,我与你,与何家一刀两断,再也不用受那些个窝囊气。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自安好就罢。”
即便口宣恶言,但何广砚还是在眼角的清泪陨落之前,慌乱背过了身。仰天长望,倒逼着泪意退回。
哪有真的不疼儿子的父亲。看见何广砚恨不能对他拔刀而向,何宏昌唇角颤动,心如刀绞。
但眼下这种种,终究是他对不起这几个孩子在先。
迈前两步,距离何广砚冷然的背影仅一臂,何宏昌深呼吸两口,将手中的卷纸递向何广砚,
“你答应我的事,做的无可挑剔,自然而然,我也不能食言。这是给西北军的统帅孙将军的文牒,你拿着交给他,他自会为你安排一切。”
“我不需要!”何广砚平静下来,冷眼回眸,“若那日我知道你让我作伪的事,是替她温氏背罪,千刀万剐,我也不会答应!”
“以后的路,我自己会走!大卫拥军百万,不止你何姓一家!”
何广砚不愿再多说一句,一个大跨步就要上马。但就在经过何宏昌身侧的咋眼之间,一个不留神,被铁臼一般的手掌扣住了前踱的肩头。
“浮云蔽日,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眼下你看不清,日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孩子,前路难料,别被一时之气冲昏了头脑。”
何广砚挣扎了两下,无奈那力道太大,还是没能挣脱。
“你的真相我等不到,也不想要。至于我的死活,今后再与你无关。”
“你根本不知道那块铁饼意味着什么!”何宏昌见他还是那副张狂莽撞的样子,差点将各中机要脱口而出。
揣度了须臾,隐晦言道:“那套说辞思及细处,略显牵强。那伙人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保不齐还会暗下杀招,逼你说出那铁饼之所在。”
何宏昌扣在何广砚肩头的手掌力道缓缓流逝,最后落寞的垂落了下来。
“去了这何姓也好,改头换面,起码能保你性命无忧。”
任凭何宏昌如何苦口婆心,推心置腹,何广砚心气不平,始终听不进去半句。三两溜进耳朵的那几个字,也被他头脑发热,会错了意。
“你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认下,断不会改口倒戈。”
没了桎梏,何广砚再无羁绊,纵身上马,扯住缰绳绕过何宏昌站立的位置,策马飞驰而去。
凝看着何广砚单薄的身子伏在马上,如离弦之箭逃离自己,何宏昌薛冷的脸上闪过前所未有的痛色,连带一向挺拔的身躯也卸力佝偻了少顷。
他这一辈子,辜负了凝秀,辜负了广砚,更辜负了琬琰和广砳,只盼着他日奈何桥边,易思还能等着他,一起抛了那碗孟婆汤,续再世前缘。
哪怕输了所有,他都不惧。
“公子,怎么走了这么久,我刚想回去找你呢。”
何广砚一脸铁青,踏步迈入阡陌中独矗的这家客栈,正脸迎上往外走的曹冬。
“房间我让小二安顿好了,热水,衣服都有,公子快去换了。这湿衣服贴在身上实在难受,我就没等公子,先换了去。公子您别介意。”
曹冬不好意思憨笑着挠了挠头,拽了拽干爽的衣襟。
何广砚心乱如麻,没精力在乎这些琐事,眼神随意在曹冬身上一扫,准备向他所指的房间方向挺去。
可就在目光扫到曹冬脚下的时候,何广砚沉暗的眸底颓然闪现一道黠光。
既然衣服换了,这鞋子,怎么还是湿的。
微微蹙眉,何广砚意识到不符合常理却没有在意。像往常一样,斜瞥了憨厚模样的曹冬一眼,留下一句,
“在这休息一晚,明日赶路”,抬脚便跨入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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