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川还是维持着魏子建走时的姿态,毫无困倦的勾勒着那人的轮廓,四官皆已细细描绘,唯独剩下这一双眸子,迟迟未能落笔。
“何事?”陆鹤川音色清冷,淡淡问道。
“属下看公子伤在要害,自己包扎有所不便,所以来问问,是否需要属下帮忙,”自打进门,毓酿一眼便瞧出陆鹤川的画中为何人,也终于知晓了他今日为何如此落寞,又是为谁而伤。随便寻了个理由,将准备的一席话全部咽了回去。
“不必了,下去吧”,陆鹤川专注于眼前,漠然回绝。
毓酿做了他近十年的下属,恪守本分,从无逾矩半步,下意识的听从吩咐,转身而出,却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没能抑制住心中涌起的波澜,停下了脚步。
“公子,前几日何小姐送来了两样稀罕物件,让属下给姑娘们用着看看效果,姑娘们用了心喜的紧,从前何小姐提过合作的事,属下觉着此法可行,公子,您看?”
“哦?怎么从未听你提及?”事关琬琰,陆鹤川脸上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笔下一停,望着毓酿问道。
“潇湘馆不是寻常勾栏瓦舍,凡事总要多思虑几遍,属下也是瞧着没什么问题,才来回禀公子。”
“是她之前捣鼓的花枝玉酿?”陆鹤川心情转好几分,无奈了勾了勾嘴角,“真是不知她为何一刻也闲不住。以后有关她铺子的事,不必再来回我,全权配合就是。”
“是,属下告退”,见目的达成,毓娘没再打算多停留,扰了公子清静,福了福身,盈盈而退。
“等等,”陆鹤川忽然叫住退身出去的毓娘,犹豫了片刻,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你那里可还有多的,拿来我瞧瞧。”
毓娘先是微微一怔,尔后赶忙应了下来。
没多时,就从前院拎着两个瓷罐又一次踏入小院,放置于陆鹤川书案后,再也不见踪迹。
轻轻打开瓶口,馨香瞬间四溢,混杂着徽墨的浓郁愈发的沁人心肺。陆鹤川探着鼻尖贴近吸了一口,眉宇间平和了不少。
还一直好奇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花香究竟是用了什么稀奇的熏檀香料,原来是用了这个。
灼而不烈,芬芳浓郁,别出心裁,深得人意。
自己也许是画蛇添足了,根本无需自己的帮衬,她这铺子也定能如火如荼,盛极洛京。也不知她一个小小的姑娘家,哪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
陆鹤川痴念一笑,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瓷罐光滑的釉面,还复一身孤寂。
翌日卯时一刻,宫门刚刚下了钥,黄门侍郎萧稷的一封急奏毫无征兆的被奉于永治帝的龙案之上。
闻声起身的永治帝茶水还未用上一口,急忙召见。对着言简意赅,简明扼要的奏疏扫了一眼,怒气闷哼而出,抓起身边范嵩才端上的茗茶甩手掷地,茶渍叶片瞬间飞溅的满地都是,精致光洁的青莲纹闽南瓷茶盏也在触碰地面的那一刻四分五裂。
看到永治帝勃然大怒,以范嵩为首,在麟德殿伺候的一众宫人侍从呼啦啦的跪倒成一片,人人钳口结舌,生怕触犯龙颜,性命难存。
“人都走了还闹个没完,一个两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永治帝对着门外东南方向怒斥一句,面上气的发喘,胀的通红,“范嵩,更衣,上朝!”
“陛下,时辰还早,您还没用早膳呢,”范嵩比以往姿势端的更为恭敬,轻声轻语的规劝道。
“哼,气都气饱了,不必用了,”奏疏狠狠的往龙案一拍,永治帝起身走向内室。
这话一出,范嵩心知此刻陛下是盛怒难耐,拧着劲儿就是火上浇油,不敢再多言一句,示意几个侍候更衣的内臣跟上,蹑手蹑脚的为永治帝穿戴整齐。
昨日闻听承扬所言,琬琰与苏世子和政王府的小公爷一道,遭到贼寇袭击,伤到颅内需潜心修养,吴易之本想立马到客苑中去瞧瞧,可看到天色已晚,琬琰也需要休息就罢了心思。
今日特地比平日里早了一刻钟,打算在宫门口堵了何宏昌,告知他要接琬琰姐弟过府养病之事,可没料到,刚到宫门口,就被内臣们迎了进去。
一进大兴殿更是惊诧,陛下竟比从前早了近半个时辰,面色阴沉,不恶而严,端坐于龙座之上,盯着诸位大臣一个一个进门。环看左右同僚,无一不是战战兢兢,怯懦噤声。
陛下事出反常,必有蹊跷,难道是因为昨夜之事?
吴易之脑中百转千回,暗暗思量。终于朝臣到了九成之多,在范嵩一声高呼下,早朝比平时早了三刻钟提前开始。
“御史中丞吴卿何在?”朝臣们还未奏禀半句,筑台之上的永治帝先开口召道。
一听永治帝点名喊自己,吴易之顷刻间了然了多半,稳了稳惴惴不安的心神,出列跪地问安,“臣在,请陛下万安!”
“晨起萧稷来报,言说翊儿与鹤川两个孩子昨日傍晚时分遇袭。歹人凶残,二人皆负剑伤,传言被卿家的爱子接了回府医治,此话可当真?现下两人伤势如何了?”永治帝鹰眸内敛闪烁,撇看了一眼前排皇子站位上只剩下一人的陆傕钧,沉声发问。
什么?苏将军和政王府的小公爷被伏,还身受重伤。
小公爷文文弱弱的也就罢了,可苏将军那可是百经沙场的猛将,这贼寇竟这般凶残,连苏将军都抵挡不及,难怪那几位罹难的同僚皆是被一刀毙命,枉死家中,京中出现了这么一波恶匪,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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