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木飞快地转身，陆萱也凝了神色。尤其是他们的衣甲不同于羽林军，也不是虎贲军。二人还在面面相觑，赵令及已进了宫门，向冉襄拱手，“郡王，微臣奉令护驾。”
陆萱和关大木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此时的东宫，灯火通明，冉泰一身甲胄在殿内来回踱步。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羽林军一出城门就被陆苰给打了回来。上千的虎贲军埋伏城外，自己竟一点不知，这一仗自己输的心服口服。
“娘娘、殿下！”
吴大用飞也似的冲进殿来，扑倒在地，“赵令及，赵令及反了！他已率了亲兵攻下凌宵门了。”
“甚么！”皇后惊立而起，“我就说了，不能放赵令如，大哥就是不听。这会好了，人都反进宫来了！”说着，又问，“有壬呢，不是去拿冉襄一家了么？”
“陈大人，陈大人……”吴大用哆嗦了好一阵，碰头道：“陈大人被陆萱削去了一只手，这会被二殿下带出了宫。”
陈皇后登觉天旋地转，若非儿子扶住她，定是昏死过去，嘴里无意识地道：“完了，完了。”
到底还是周又宜镇定，拽着冉裕，“当务之急，赶紧出宫才是。现下城里乱，咱们许能混出城去。”说着，就叫宫婢去取些粗布衣服来，三个人换了，带了贴身亲信，趁着夜色从？？门出宫。
陆家等人被炮火声惊醒，原以为是地龙翻身，及至见南门火光冲天，外边的厮杀之声，不时地传至内院。陆家上下都不知外边出了甚么事，只吩咐家下人等关紧大门。家中青壮小厮个个都操了木棍、铁铲之物，守在二门外。
陆英兄弟两个并陆涧一家人，都惶惶不安地陪在老夫人院里。
周老夫人领着两个儿媳妇在小佛堂祈福求平安，陆涧和两个侄儿坐在内堂上，赵令如和端木芬则带着几孩子和一众侍妾都在小偏厅里。
“你不用太过忧心了。”赵令如安慰端木芬道：“依我看，多半是虎贲军杀回城来了。东宫又没甚么准备，我估摸着到了天明也就打完了。”
端木芬苦涩一笑，问赵令如：“倘若太子落败，陛下会怎么处置他？”
赵令如知道她是关切周又宜，本想说几句虚话安慰，想了一想，道：“太子和陛下终究是父子，若他此时认输，陛下碍于世人的议论多半会留他一命，不过一生拘禁是逃不了的。可惜现下太子身边没有能劝他的人，负隅顽抗，最后结果就很难说了。不过又宜，到底是陛下的儿媳妇，太子可能会死。虎贲军却未必敢伤她。总之，不论太子是死是活，她这一辈子都难逃拘禁的结果了。除非，这一仗太子能打蠃……”
赵令如话音未落，外边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炮声，赵令如微笑道：“你觉着有这个可能么？”
端木芬沉凝着面色，起身踱至窗边，看着外边冲天的火光，叹息，“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赵令如没有答她，这一场变乱，早有预谋。先前她还觉着是冉泰要谋夺太子之位，现下看来——虎贲军埋伏城外，专等东宫的羽林军，没有陛下的授意，冉泰再本事没办法调动虎贲。显然，这一场变乱是陛下允许的。
只是，东宫近来又不曾有错，更不曾冒犯陛下。陛下为甚么会兴起易储的念头。或者说，陛下心里一直存着这个念头，就她所知东宫刨出来的桃木人偶，可埋得有些时候了。
不，不对。
陛下笃信道家，断不会咒自己的。
这一场变乱，还真是叫人看不透啊！
就在姊妹二人一个神伤一个沉吟之际，外边忽响起打杀之声，又有一个声音叫道：“令如、芬儿我不想多伤人命，只要你们二人出来，我即刻便走。”
这是周又宜的声音！
姊妹二人互视一眼，不用多说甚么，便就猜到了她的用意，正待要出去，端木晚哭着拦道：“芬儿，别去！”
陆英也道：“是啊，咱们了不起和他们拼了，总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
周老夫人和傅翕芳听见声音也出来了，坐一在旁，没有说甚么。
“大哥哥言重了。”赵令如笑道，“太子妃不过是想借咱们离城，应该不会加害我们的。”
陆涧道：“刀兵无眼，纵使她无心加害你们，可万一呢。”
陆蒙蹙怒道，“咱们和又宜到底打小一起长大的，在这关头怎好袖手旁观。又宜的性子我知道，她断不会害了令如和二嫂子的。”
赵令如本来就打算出去，她一则多少有还是顾念姊妹之情的。二来么，她不想陆家有甚么伤亡。
然而陆蒙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冷了心。自己和她纵没有夫妻之情，总有姊弟之情，他却半点不顾念自己的安危。
冷笑浮上尖细的眉梢，如芒的眸光落在郑妥娘身上，“我倒有一个好主意，可保又宜万全。”
郑妥娘被她看得毛骨耸然，赵令如眸光又转向陆蒙，“你觉着呢？”
陆蒙只看她的眸光，就知道她的用意。可用妥娘到底替他养了个孩子，让她去送死，陆蒙真有些狠不下心肠来。他还在为难，老夫人沉声道：“少胡来了，这是不成的。”说着，扫了眼郑妥娘，“就她这个神情，哪一点似太子妃了。”
“可是……”陆蒙是真被赵如说的心动了，只一开口，就被老夫人打断，“她到底是你儿子的娘，况且你当她是哑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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