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萱展开卷轴扫了两眼,竟格格地笑出了声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着“啪”地一声,将卷轴掷于地上,清厉的眸光直盯着陆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们想要加甚么罪名到我们头上,我没法子反驳,然要我们认罪,恁是万万不能的!”
“陆萱。”周又宜怒声叫道:“你莫要不知道好歹!现下我还能护着你。可你要知道羽林军群情汹汹,一但情势有变,莫说是你,只怕连陆家也要受连累。”
冉襄听罢,急白了脸色,陆萱仍旧是笑,“既然太子妃都能舍下老夫人和三郎,我又有甚么舍不下的。自小以来,你才是老夫人的心尖尖。我又算得甚么!”
“你!”周又宜气直了眼,却无言可对,冷哼了声,放狠话道,“你自己寻死,就莫怪我不念旧情了。”言毕,拂袖而去。
冉襄拣了供状起来,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倘或真连累了陆家,我纵是身死也不能心安了。”
“殿下,你好糊涂啊!”陆萱紧握着冉襄的手,“你可替几个世子想过?殿下若认了罪,几个孩子真的就再无出头之日了。况且……”陆萱顿了一顿,问道:“我问殿下一句,搜查东宫诏令是不是陛下所书?”
“自是父皇亲手所书!”
“恁便是了。”陆萱打断道:“没有做过了的事,咱们为甚么要认?”
冉襄苦笑道:“现下还由得咱们认不认么?我只不想多牵累人。”
“是。认不认的,咱们都难逃一死。可殿下是要干干净净地去死,还是要背着谋逆的罪名去死,让几个孩子负着罪臣之子的名头过一辈子?”
冉襄素来耳根软,若非陆萱强硬的驳回,他也许就认下了罪名。左右是一死,只要能保得府里诸人的平安,怎么个死法又有甚么关系。
现下听了陆萱一翻严辞,方觉着自己错的离谱,呆愣着出神,全然没了主意。
陆萱拉着他的手在凉榻上坐了,柔声道:“殿下你要振作起精神来,事情未必就到了恁么糟的地步。咱们怎么能糊里糊涂的给自己定了死罪。”
“你的意思是?”冉襄看向陆萱的眸光,带着惊惧错愕,她话里的意思,好像知道甚么。可她一个内宅的女眷,一出事就被拿到了内府大牢来,陆家就是想传消息给她,也不能够啊!所以,他眸底下还有一丝疑虑。
陆萱淡淡笑道:“妾身能有甚么意思。只是想着,东宫真想保全自己,定然要和遂宁恁么边打起来。可是,遂宁有二哥哥在。战狼之名,岂是空口白唤的?京城呢?周侯爷固然是领军有方,可手底下又有几个可用的人?再则,京城的虎贲军,陛下带走了大半。剩下的恁小半,东宫怎么敢信!虽有羽林军,却是个个养尊处优,从未历过战阵。而虎贲军,皆是沙场余生之辈,悍不畏死。狭路相逢,孰胜孰败,殿下,这还用想么?”
冉襄忖度了一翻,道,“照你这么说来,太子必输无疑了。”
陆萱道:“倒也不能说必输,只是胜算不大。所以,殿下才一定要熬住,纵是身死,也还是忠臣孝子,将来陛下回銮断不会亏待了几个孩子。”
冉襄握着的陆萱的手背,长叹一声,“到底是你想得通透明白。”
陆萱倚在他肩头,一副小女儿的姿态,“不是妾身想得通透,是妾身无所顾虑。殿下一心念着阖府的性命,可妾身却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活着一起活着,要死一起死便是了。”说着,陡然仰起小脸,泪光盈盈地道:“妾身唯一怕的,就是殿下不要妾身。总之,妾身只一句话,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殿下要撵妾身出门,除非妾身死了。”一言未了,两行热泪直淌。
冉襄又是心疼,又是感动,恨不能掏出心肠来给她看,“你放心,咱们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二人相拥而泣,直至门口有人轻咳了一声,二人才分开来。来的是仍是先前恁个小内侍,立在门口尴尬的笑着。
“内官且请进来吧。”陆萱抹了泪请道。
小内侍嘴里直道不敢,一面躬腰进进门,先将食盒放下,又掏出陆萱塞给他的金镯子,“娘娘爱惜见赐,本不当辞。只是这样的大礼,小的实在受不起,还请侧妃娘娘见谅。”
太子妃亲来探望,且一开口就是问责,兼之满口里称呼二哥。小内侍心里一则觉着侥幸,二来也是惊惧不已。哪里还有敢存着甚么图财的心思,赶着把金镯子还回去,才能心安。
“小内官这是做甚么。”陆萱笑盈盈地扶起小内侍,将金镯子推了过去,“咱们只怕要在这里长住,往后劳烦小内官的事情定然不少。小内官若是不收,就是嫌着这份礼轻了。”
内侍在宫中日久,听话听音,观人观行,恁是他的拿手绝活。听得陆萱这么说,谢了一回,高高兴兴地收了金镯子起来,“小的名唤谭新京,是刚迁都恁年出生的。北宫这一片,跑腿送东西,都是小的差使,郡王和娘娘但有吩咐,只管唤小的就是。”
“恁,我先谢过谭内官了。”陆萱颔首一礼。
谭新京忙侧身让开,“不敢不敢。”说着,又抬头瞧了陆萱、冉襄,“娘娘没有吩咐,小的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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