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隆说的郑重,安弗落在他黝黑脸膛上的眸光,闪过一丝怔然,婉丽的脸上又笑开了:“大兄弟这是做甚么。”说话间将眸光瞥向平二娘,眸中满是疑惑之色。
平二娘三两步上前,下死力拽开辛隆,陪笑着向安弗道:“他瞎混闹罢了,姐儿莫理他。这个天眼瞅着落雨,姐儿赶紧家去吧。”
安弗的眸光往他二人面上一转,笑道:“是呢,我就是瞧天不好,才赶着回来收褥子的。”说着,人就走开了去。
然一迈过门槛,便悄声吩咐留云,“你去打听打听,是为着甚么事?”
留云应声去了,安弗站住脚,回首向门外瞅了一眼,方往里走去。
平二娘瞅着安弗主仆两个进了门,才阴沉着转脸看向辛隆,瞪了半晌,咬牙往他脑门上一戳,“真真是叫狐媚子迷了心窍,甚么都不管不顾了!”
辛隆不服辩道:“将军教咱们,言必信,行必果。我即应了人家,总要办到。”
“你!”平二娘,瞅着他黑脸膛上的倔强,深叹一声,“罢了罢了,我替打听去,你赶紧家去,看这天说话就落大雨了。”
“真的?”辛隆还不大信。
平二娘眉毛一立,“怎么不信?”
“不不不。”辛隆忙摆手道:“既这么说,我就是在班房恁里等着。”
平二娘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哪里有这么快的,你只家去等着……”她话没说完,辛隆已经后退着走了,只丢过来一句,“恁就拜托嫂子快一些。我在这里等着!”
平二娘无奈地摇头叹息,脚下认命地往穿堂赶去。
早起时,赵令如的院子里乌压压满是人,这会倒是悄静一片,连廊屋下挂着的雀,都蔫蔫的打着盹。廊上三两个赵令如从自家别院带来的小养娘,拿着个小银壶,往鸟笼里添水。
润娘进了院门,因问道:“郡主呢?”
几个小养娘头也不抬,回说,“她们往园子里去了。”
润娘听说怔了一怔,又抬头看看天,又问:“可知道大概往哪里么?”
“这可就不清楚了。”
润娘想了想折身出来,见平二娘从西角门过来,站定了笑道:“嫂子可是过来寻二少夫人么,她和郡主往园子里去了。”
众人虽则不待见岳代兰,然润娘在府里,上下倒都是赞好的,为人温柔和顺不说,就是行事也最是体贴细致。
平二娘见是她,笑道:“我要寻章嫂子去,不过是抄进路。”又问,“你这是做甚么呢?”
听说平二娘要寻章娘子去,润娘便知是为着甚么事,纳闷道:“这事倒是传得快,我还说来回郡主,嫂子倒先知道了。”
平二娘听了一怔,问道:“多大的事呢,怎么还要惊动郡主。”
说话间,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二人连忙往正院倒座的抱厦小厅里避雨,小养娘们早送了干净帕子上来,润娘拭着鬓上水珠,笑道:“原来嫂子不知道,恁怎么想着寻章嫂子。”
平二娘不想把辛隆的事到处和人说,一面抹了身上的雨水,一面反问道:“你过来到底是说甚么事呢。”
屋外雨声如雷,里边润娘稍稍迟疑了翻,直言相告,“说起来也不是大事。只烦琐的很,所以咱们少夫人让我来请了郡主过去。”说着,走到窗边瞅着外边的雨雾,“偏碰上这场雨,怕是有的等了。”
暑天的暴雨来去疾迅,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润娘事情还没清楚,雨势就小了下来。平二娘虽只听了个大概,可其中的曲折也明白了个八九分。说的好听是找郡主商量,其实就是要让她难堪,或者……趁着这机会翻个儿!
也亏的大少夫人想得出来,拿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来做由头,叫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些日子郡主差不多要着手察外边库房的大账,大少夫人这么折腾,怕是想揽了这差事过去。若真是说是查账,谁查都一样。
只是真落在大少夫人手里,恐怕又是不了了之。这样的事也不少了。
又听润娘叹道:“恁个挽翠我偶然在老夫人院里见过几回,说起来真是个美人胚子,就是针线活也好。要说她是恁起眼孔浅的,我瞧着真是不像。本来这事犯不上这么着,只因着甄嫂子是郡主才提上来的。艾老姆虽说是撵了出去,到底年纪在这里,且她又说要闹到老夫人跟前去,咱们少夫人才不得不烦着郡主。”一言未了,她往窗外瞅了瞅,“哟,雨小了。”说着便起身辞道:“我且先……”
“等等。”平二娘见她起身,忙一把拉住了她同,润娘回身不解地瞅着,“怎么了?”
平二娘松了手,讪笑了笑,道:“大少夫人只怕等急了,你且回话去,郡主恁边我去回。”
“这可怎么好意思呢。”润娘笑道:“倒叫嫂子替我跑腿,且嫂子不是还有事么。”
平二娘唉了声,道:“我也是有人到我这里,帮挽翠说话,实在抹不开面子,才帮着打听打听。谁想竟都闹成这么大,索性跟着一起过看看,回别人的话也好说。”
“这么说……”润娘迟疑了翻,“恁可就多劳嫂子了。你也知道咱们少夫人是个急性子。”边说,她边就出了屋子。
平二娘打了伞,送她出门,“没事,我也是顺便。”说着,二人辞过,平二娘叫了个小养娘打了伞,急步往园子行去。
赵令如和端木芬一行人,本是在池边看荷花,不想被这场暴雨困在了池边的小亭里,亏得二人有备而来,展了棋枰铺在石桌上,二人临窗而坐,听雨对弈。手边还有一盅旧年的桂花酒。
“嗯,你这棋倒是越来越像样了。都知道布局了。”赵令如瞅着端木芬笑道,手里拈着的白子,随意一落。
端木芬一只手敲着棋枰,一手拈着黑子,两只眸子直直地瞅着棋局,不知落在何处好。嘴上含混说着,“你不知道,二郎说我棋下得臭,得空就逮着我对弈。说甚么大家媳妇,虽不用下得很好,也要过的去。”
赵令如嗤地一笑,“可是该好好补补!也不知你在家都做些甚么,说起来也是诗宦之家,也通诗文,怎么就在这上头不好呢。”
端木芬思忖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落了子,横了眼赵令如:“你还不知道我!小时候只知胡跑,大了些家里事多,哪里还有心思在这上头。”
赵令如叹了声,正待说甚么,却见平二娘撑了把伞,冒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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