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如何能与夫子相提并论！”玄明谦逊道。
“毓明，不愿意？”轩辕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我......”玄明抬眸，望向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努力克制内心的情愫，“学生现下身份特殊，只怕会给夫子带来麻烦！”
两人对视了一瞬，轩辕珏见玄明将目光移开，眼中似乎有些慌乱与羞怯，一时间心底涌起似曾相识之感。
“不碍的！且不说太学司中本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单单是我轩辕家为师之道素来只论才学、不看出身党派，便足以掩人耳目了！”轩辕珏微微一笑，“况且，你跟在我的身边，那些人也觉得安心些！”
玄明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是太子一党。文珉想要插手太学司久矣，若是得知她宋家二公子成了轩辕珏身边的教助，应该会喜笑颜开。但她，怎能让轩辕珏趟这些浑水？
玄明看着那聘书上清隽有力的字，强自忍下心底的渴望，最终对轩辕珏郑重执礼道：“恕学生无法胜任！”
········
再次踏出太学司，玄明更是万众瞩目。这可是对中普第一才子身边的教助之位不屑一顾的人啊！
宋毓然又来接玄明，见她出来忙迎上来，“二弟，你现下可真是恩街的风云人物了！”
在外面，玄明与宋毓然表现得可谓是兄友弟恭。
轩辕珏在玄明身后出来，举步向自家马车走去。
“轩辕哥哥！”
一个清脆的女音响起，玄明一怔，向那声音的源头望去，却见一个端庄秀丽的少女正向轩辕珏小步跑去。
轩辕珏转头，玄明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惊喜，“离儿？”
那被轩辕珏唤作“离儿”的少女来到轩辕珏面前，想要伸手挽住他，却又顾及周遭人多，便转而扯住他的衣袖，“轩辕哥哥，好久不见！”
轩辕珏伸手轻抚少女的头，宠溺道：“离儿，何时来的？怎的也不提前传信？”
“若是提前告知哥哥，何来惊喜？”那少女娇声道，语调软糯可人。
“呃......二弟。”宋毓然见此情景，迟疑着呼唤身边面色有些微白的玄明。
玄明垂下眼帘，“哥，回家吧！”
········
万家灯火又一次亮起，却独独没有尹君逸的房中灯。
自金惜月去世，他已然习惯了坐于黑暗中，对着金惜月的一副画像说话。
那是她离世之后，尹君逸绘就的，但被他时常触碰得，已然有些褪色，还沾染了他身上特有的药香。
“月儿，你真是傻，为什么要将自己藏起来？”尹君逸摸索着画像上的如花笑靥，“你可知，时隔一月再见你时，看着你冰冷的尸身，我有多么悔恨！你说去进香，我该陪你同去的！”
他失声痛哭，“月儿，你等我，待完成了我的使命，我便随你同赴黄泉！”
“若她在天有灵，定然不愿你随她而去！”暗处，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宛如九天神女的天籁。
尹君逸抬眸，却只能看到角落处隐隐的一个黑影，“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那声音有些冷意，“你时常入宫，应当知道天师堂的所在吧？那里供奉着月儿的一缕精魂，你若思念她，可以去那里看她！”
尹君逸霍然起身，“你......你是那只玄狐，是吗？”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玄明从尹家出来，唇边泛起酸涩的笑意，她望着天边一轮皎皎明月，凄然道：“月儿你看，四姐姐没说错，他的心你得到了！只是......你再也看不到了！”
但她不敢花过多的时间去缅怀金惜月，因为逝者已逝，生者还需她守护！
········
“师父，那位君小姐......”
轩辕珏与锦瑟正盘膝对坐，两人修炼了换灵术，刚刚收了灵力，锦瑟便问道。
轩辕珏有些不耐，“有话直说！”
锦瑟怯怯道：“我听轩辕长小姐说，她来中普似是为了你。”
“自然是为了我！”轩辕珏起身，冷颜道，“这些事，你就不必过问了！”
锦瑟跟着起身，正欲离去，忽见轩辕珏抬手示意她噤声。
“谁？”轩辕珏开门疾步而出，锦瑟也跟着出屋，却见月色中一个高挑瘦削的黑衣背影正立在院中。
那人看来正要离去，刚走到雨栀与唐峰的门前处，见轩辕珏追出来，便止住了步子。
轩辕珏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毓明？”
玄明转身，面沉如水，却显得有些落寞，“夫子，深夜造访，冒昧了！”
轩辕珏走上前，眼中闪着狐疑，“不知毓明，有何事？”
玄明垂下眼帘，解释道：“在下是来求见静崖仙长，见仙长不在，便准备离去了。”
“你找家师，又是为何事？”
“在下是想以宋家新制的防身暗器，向仙长讨一枚灵果！”说着，玄明从怀中取出一个皮质的腰囊，递给了轩辕珏。
轩辕珏打开来看，果然见里面码了一排精巧的暗器，又问道：“灵果之用，可否告知？”
“给一位长辈，”玄明抬眸，“治病养身！”
“那......”轩辕珏略一沉吟，收下了暗器，“明日，我再为你取来！”
“多谢！”说罢，玄明转身，足尖一点，跃上了墙头，翻墙而出。
锦瑟走上前，“师父，他是谁？”
“他......”轩辕珏看着庭院中玄明杂而不乱的足迹，若有所思。
这人，似是对双玉阁的布局十分熟悉。
········
霜竹走进龙章殿，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吵到龙座上那暮年的老者。
圣皇正撑着头，闭目小憩，即便是病中，他仍是龙袍玉带，坐在那里批阅奏折。
霜竹将汤药放在身边，圣皇睁眼，“来了？”
“奴婢知罪，惊扰了圣上好眠！”霜竹告罪道。
圣皇已然没有力气责怪她自称“奴婢”，只是无力地抬手将她扶起来。
霜竹见状，心下有些酸意，她小心将汤药递上，“圣上，喝药。”
“朕还有多少时日？”圣皇看着那碗汤药，忽而问道。
霜竹一惊，当即笑道：“圣上万寿无疆！”
“霜竹，你的身份朕猜得到，朕也知道，若不是你与你背后的人，朕早已一命呜呼了！”圣皇看着霜竹，平和道。
“圣上......”霜竹咬着下唇，“奴婢......”
“霜竹，告诉朕实话，好让朕安排后事！”
半个时辰后，霜竹走出龙章殿，紧紧攥着手中一块龙形铜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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