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娘想起往事就有些羞窘，但是她不后悔。
她告诉符长平:“你姐夫娶我时大字不识几个，可他只用了十个月时间，就能熟读六韬三略，甚至天文地理医理常识都有涉猎。如此天赋之人，他不会泯然于众。”
符长平眨了眨眼睛，不大相信，他姐肯定是因为喜欢那个男人，就把他神化了。
“你不信是吧？要不是我一个字一个教的他，我也难以置信。”
绾娘笑了笑，“我嫁给他第三天，就开始教他读书认字，他每日下地劳作回来或者打猎回来，都要至少认五十个大字。
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这些书他两个来月就认完了。不但会读会写，还懂其义。
我给他买的第一套书就是《六韬》，他每夜睡前都看，还有论语他也读。这些在村子里生活时，他就已经翻过。
到了宁州城他就开始自己买书看，还练大字。虽然那字没法看，但却是一天好过一天。
他不但记忆力惊人，还很有毅力和恒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事无成，不会的。”
说到这里，绾娘让小瑶去把八宝架上的一个木盒子拿过来。
她把邬二郎平时写的字挑了一些收集，顺着时间顺序给难以置信的符长平看。
符长平从歪七八扭的鸡爪字看到后面总算站稳的字迹，不得不相信他姐的话。
“姐，他既然天赋过人，怎么他家里就没有发现？若是好好培养，估计早已经考中状元。”
十个月时间就能从大字不识到熟读成诵，若是从小培养，还不得成为大昭最年轻的状元郎。
虽然听说姐夫的娘偏心眼，但一个能给家族带来荣光的儿子，再偏心眼也应该扶持的嘛！
儿子荣登大堂，做娘的也富贵，哪里还用在小村子里吃希啃硬。
绾娘本不欲说婆母的那些劣迹，但既然弟弟问到，也不会刻意去遮掩。
“你姐夫母亲的性子非常蛮横，她很不喜欢这个儿子，说你姐夫克她，对他非打即骂，怎么可能会培养他。
要不是你姐夫娶了我，他估计现在还在那个家里头，三天两头的被他娘打骂不休呢！”
“啊？”符长平眼都瞪大了，“为什么？她眼瞎啊？”
有个这么聪明的儿子不宝贝着，还打骂？
“她何止眼瞎，她还心瞎，幸好我们已经离开那个鬼地方，他们与我们再无关系。”
这话又把符长平给惊愣住。
他姐一向懂事明理，能让他姐气恼到宁愿顶着大不孝的嫌疑，也要跟婆家撇清，到底那邬家对他姐做了什么？
“姐，是不是他们欺负你？”符长平话一出口就醒悟，顿时急问:“连姐夫都被打骂，是不是也打你骂你了？”
绾娘不欲多说，但看弟弟一脸着急的模样，只得告诉他:“我没有被打，嫁给你姐夫第一天，你姐夫就护着我了。
骂倒是骂过，因为我不会干活，她看不惯我，要我做家务还要我下田地，你姐夫就跟家里闹翻了。”
符长平怒了，竟敢让他姐做家务下田地，这邬家的人眼瞎可以不要眼珠子了。
“所以你们就搬出来跟华伯他们住是吗？”
“嗯，你姐夫在邬家受尽苛待，一个人干完所有的活，还要被打骂，被罚断食。家里六七口人指望他养着，却把他当废物来羞辱。
难能可贵的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失去本心。水患期，别人都不敢下河，只有他冒险游出去救我。
所以，嫁给他，我是心甘情愿的。他救了我，我也要帮他，帮他脱离苦海。”
符长平听得又激愤又恨铁不成钢:“姐夫以前怎么那么窝囊呢？”
绾娘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他娘生他时难产，他一出生就被亲娘嫌弃，说他克命。亲娘从小就没给他好脸，家里其他人也一样，他能怎么办？
反抗就没饭吃，也是他太老实，没点心眼，才会被一家人苛待到连奴隶都不如，压榨得干干净净。”
“那姐夫这么老实，去北境会不会傻得只懂往前冲啊？”
老实人打仗只会成炮灰。
符长平开始担心他的姐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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