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挖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卷着一堆骨头。果然没猜错，这么随便扔随便埋的尸体，有很多骨头都有伤。
蒸骨法是用来辨认死前伤还是死后伤的，这法子是古代的验尸官伟大的发明。
其实要是能把整个骨头全送进空间里，很快就能得到完整的验尸结论。
但是秦时肯定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单独来挖尸体的，偷偷验尸根本办不到，所以只能把老祖宗的智慧拿出来验验外伤，再偷渡点小骨头，让空间测测是不是中毒。
凌枫把挖出来的骨头一根根数过，206根，没少。
“小五，你去挖坑，就继续在这个坟里挖吧。深两尺，挖的平整些！”
小五手拄着铁锹，认命的开始干活。
“阿时，你来帮我拿骨头，要清洗一下。”凌枫又吩咐。
秦时抖开自己的披风，包裹着一堆零零散散的骨头，跟着凌枫走了。
凌枫手里拿的是一些大点的头骨、腿骨什么的。
小五目瞪口呆，这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么？他光风霁月的主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还这么心甘情愿很欢乐的样子？
小河边洗完骨头的两人回来时，小五的坑已经挖好了，又被指挥着去捡干柴，放进挖好的坑里烧。
凌枫坐在秦时刚刚拿来包骨头的披风上，拿着白色的线，把骨头一根一根串起来。
秦时在一旁看着凌枫认真的侧颜，很严肃，像是在对待一件很神圣的事，又看向了凌枫的手上的白线，她出门的时候带着的么？怎么好像没见过...
坑里已经烧的很红的时候，凌枫把酒撒进坑里，又把醋撒进坑里，然后三个人合作把尸骨放进了坑里，盖上先前裹尸体的破席子，靠着坑里的余热来蒸骨。
“王妃，然后呢？”
“等着就行了。”凌枫拍了拍双手。
这一等就从清晨等到了中午烈日当空的时候，凌枫拿白布铺在地上，让小五把尸骨起出来，然后撑起红布。
阳光透过红布洒在骨头上，凌枫一寸一寸的仔细查看，骨头上很多血荫。
“她是被人打死的。”
原本看着骨头上的很多伤，以为是搬运尸体不小心被人弄出来的，可是事实是这么多伤，居然大部分是死前伤！
凌枫顿了好一会，继续：“虐打，双手十指全部断了，被用了刑...腰臀骨裂，大腿骨折，应该是杖毙...”
她觉得很难受，这么多伤，严芷当时该多疼？
“别难过，她遭遇的这一切，我们全都还给刘敏敏好了。”秦时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双手抚过凌枫的一头长发，。
“嗯。是要全还给她！”凌枫恨恨。
片刻后，凌枫调节好情绪，从秦时的怀里钻出来，说：“我们把她火化了吧，带她去见她的父母。”
熊熊的大火又一次在坑里烧起来，火光映的凌枫小脸通红，她想她一定要搞死孙文义那夫妇俩的！
本来原主的死是不能全怪那夫妇俩的，直接死因是原主自己偷溜出去造成的，凌枫也只打算跟孙府划清界限就好了，毕竟衣食无忧的养了原主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孙文义设计陷害严维正在先，威逼强迫严芷在后，他老婆甚至直接虐打严芷致死，这就有深仇大恨了。
马车驶入城门的时候，看凌枫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秦时便提出让小五带着骨灰先回府去，他们俩下去逛逛，反正他们现在还是粮铺小掌柜和他的媳妇儿。
于是秦时带着凌枫，像普通的市井小民一样，坐在路边吃馄饨，听着耳边张屠户和陆寡妇的八卦，看着隔壁摊子上的小儿偷拿肉去喂流浪狗，被母亲拿着鸡毛掸子追打...生活是如此平淡而温馨。
凌枫正蹲在一个小摊子上看木簪，据说是摊主的爹自己找木头雕刻的，凌枫觉得这些木簪雕的十分好看，都是一些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很是讨喜。
她在定王府里见了不少这个时代的首饰，都是些花花草草的，还是第一次看到用动物来做首饰的。
“让开！让开！”一阵马蹄由远而近，嗒嗒嗒的，惊起一片“哎哟哎哟”叫的路人。
凌枫昨天刚被科普了朝廷那些官员的现状，以为是什么纨绔子弟当街跑马，抬头一看，居然是个穿军服的士兵，背上插着黄色的旗子。士兵骑着马跑远了，凌枫耳边传来百姓的抱怨声，倒是没见撞着什么人，只有些胆小的吓的不轻。
“那是哪里的士兵？跑的这么急，是有紧急军情么？”凌枫问。
周边哪个小国看出大唐油尽灯枯来趁火打劫了？这君主眼光太好了吧？可是大唐边军还稳如泰山呢，这打劫的时间会不会太早了？
“黄色旗子是六百里加急，没用到八百里加急，证明情况还不严重。这里是西市，靠近金广门，不是西北民乱的消息，就是嘉良夷又寇边了。”
“左右跟我们关系不大。”秦时把刚刚凌枫拿在手里的小猫簪子插在她的头上。
抬手摸了摸簪子，凌枫刚想问秦时好不好看，就听见不远处突然乱起来了，还有小孩子惊慌失措的哭声。
四周的小贩、路人都围上去，是一个老太太突然喘不过气，捂着胸口倒下了，旁边吓的直哭的是她的小孙女，才六七岁的样子。
“小六你腿脚快！快去请大夫！”
“王老太太之前就经常心绞痛呢...”
“是的呢，我见过她捂着胸口坐着，缓一缓就又好了。”
“这次也能缓过来吧...哎呀哎呀！没气了！”
“可怜啊...她小儿媳刚进门呢...”
......
凌枫听着耳边传来的话，心脏病发作？大概率是刚刚被快马惊吓到了。
“我是医生，让我看一看！”她拨开人群走过去，快速的喊：“都让开！保持通风！”
秦时赶忙帮着驱散人群，可是大部分人都没走，只是离的远了些，断断续续的“都没气了还能救”什么的传过来。
凌枫把老太太裹紧的棉衣扯松，探了探鼻息，手直接伸进棉衣里心脏的位置，然后双手交叉用力按压，开始做人工呼吸。
半空中的太阳已经变成了橘黄色，这暖色的光洒在小姑娘的身上，她一下又一下地按着老太太的胸口，然后对着老太太的口鼻吹气，再按压，再吹气。
这单调重复的动作，小姑娘做的认真又虔诚，那是对生命的敬重。不管男女老少，不管是不是认识...
秦时觉得他的小姑娘比冬日的余阳还要温暖。
过了好一会儿，王老太太“哎”一声醒了，耳边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老太太跟着我的节奏呼吸...您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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