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亦衡随着云恒走了进来，被拘押审问两天，他长了胡子，但身上依旧收拾得很齐整。
见到慕妃柔和宗政骁，他有些恍然。
如果没有这场宴会，他也许有可能还要被慕羽熙囚禁在酒店中取乐。
“谢谢。”
他站定后看着夫妻俩道，顿了顿他半垂着眼眸，“我知道我没资格这么说，但还是想跟你们说一声。”
“我会离开这个地方去生活。”
“临走前，只是想跟你们说这一声谢谢。”
“如果没有你们，我的人生也就结束了。”
说着，他冲两人鞠了一躬。
慕妃柔和宗政骁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慕妃柔心中感叹，这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只有真的经历大悲大难才会悟彻，司家如果早有这种觉悟，凭着宗政骁给司家开的便利，足以让司家在大雍城傲视群雄。
又怎么会落到今天家破人亡的地步呢？
司亦衡抬眸看着两人，似有犹豫，两秒后问：“你们……会杀了慕羽熙吗？”
“她……”
他想说慕羽熙其实也很可怜，但这句话他没有勇气说出口。
慕妃柔却读懂了他的神情，一时间无语。
司亦衡这是患了斯德哥摩综合征吧？
慕羽熙都在他胸口里装炸弹了，他竟然还觉得她可怜？
“我不会对一个害我的人手软，你想求我放过她，那就错了。”
慕妃柔声音冷淡。
“另外，她这辈子恐怕只能在大牢里蹲着，其实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当然，你如果想救她出来，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指望我高抬贵手。”
“你觉得自己命贱该死，但我的命金贵。”
“即使你把慕羽熙救出来了，她也不会改，况且，卜家一定不会放过她。”
宴会上，慕羽熙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早就把卜家牵涉进来了。
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那倒没有任何问题，但集齐了首府权贵。
杨家这么多年在首府就没有得罪过人吗？
卜家的所作所为也不见得所有人都会买账，至少以沐家为首的一派不会买账。
但凡想要针对杨家的人，只要揪住慕羽熙这一点不松口，那杨家绝对不会让卜家好过。
卜家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慕羽熙呢？
这一次宴会，卜家的损失不可估量。
一下子就得罪了大半个首府的权贵了，曾经卜家也许能够仗着玄医的身份，让他们这些权贵不得不忍气吞声。
但现在局势已经逆变，玄医界再也不是卜家一言堂的时代了。
司亦衡脸色微白，脑袋耷拉了下去：“是、是吗？”
慕妃柔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他慈悲，还是圣母。
她初到大雍城时，也手软过、慈悲过，可结果呢？没人领情。
慈悲为怀也要有个限度。
“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阿骁和你白首偕老。”
司亦衡抬头浅笑，眼中虽然笑意灿烂，但却不再如从前那样有光芒了。
慕妃柔视线落到他双手上，他这双手算是半残了。
她侧目看了看宗政骁。
“我去楼上拿点东西。”
说罢她起身上楼，到了楼上后，她从玄识空间取了两瓶药出来。
“医者仁心啊！”
她望着自己手上的玄药，无奈耸肩地自我调侃。
司亦衡和狗男人有儿时的感情，不管现在两个人如何，这些属于他们的记忆总是不能抹除的。
狗男人嘴上虽然没有说，但他心里也不希望司亦衡活得这么没有卑微没有尊严。
他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软，只不过从不表露罢了。
她拿着玄药下来，递给云恒交给他。
“大瓶涂手，小瓶内服，一日一粒，半个月就能好。”
司亦衡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明明司家差点害死了她，而且自己从前对她的态度也那么恶劣……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哪天走在街头上看见你向我行乞。”
“你曾和阿骁是伙伴，我也不希望今后有人说他有眼无珠，结交过这样的朋友。”
“拿了药就走，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们也不需要你的忏悔。”
慕妃柔声音冷淡。
司亦衡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宗政骁，拿着玄药离开山河园。
他太需要这个药了，他的双手不能废，而且姐姐和妹妹还在大雍城受苦。
如果可以，他希望今后他们一家人过得平安就满足了。
……
首府北门警司。
“0769号，出来！”工作人员打开关押的大铁门，冲被关在里面的犯人喊了一声。
只见缩在墙角，将头埋进自己双膝的慕羽熙缓缓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工作人员，指着自己：“我？”
工作人员不耐烦：“快点！”
慕羽熙缓慢站起来，抻了抻自己的号服，她想不通还会有谁来救自己出去呢？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审问两天了。
她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每走一下都能听到镣铐撞击的声音，回荡在走廊，格外瘆人。
“请问是什么人来保释我了吗？”这条走廊很长，慕羽熙忍不住问。
工作人员瞥了她一眼：“出去你就知道了。”
这人脑子怎么想的呢？还保释？没立即处死就不错了！
慕羽熙蹙眉，随着工作人员出来后，她看到了卜紫书那张阴沉发黑的脸！
倏地她剧烈挣扎，扭头想跑回拘押室：“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我认，我什么都认！”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求求你们把我送回去！”
她才不要落到卜紫书手上！
她就是个疯子！
想起国外的实验室，慕羽熙满心恐惧，头皮一阵阵发麻，手脚冰凉。
两个工作人员钳制着她，慕羽熙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卜紫书拿着装了安定剂的针剂过来，双目阴冷盯着她。
“不，不要！我错了！我错了！”
“紫书姐，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以后、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乖乖听话！”
“求求你了！”
慕羽熙惊恐摇头，看着她手上的针剂，身体拼命后仰。
卜紫书自己这会儿后背也疼得厉害，就因为这个贱人，她竟然挨了一顿家法，叫她生不如死！
“错了？听话？晚了！”
卜紫书冷声，针剂毫不犹豫给她打了进去。
“不，我不要我不要……”
慕羽熙绝望，瘫坐在地上剧烈挣扎，但浑身渐渐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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