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门的话非常恶毒，克里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辱骂。短短一分钟内，它已经把羊魔整个种族的劣根性浓缩为精髓，并详细叙述着它们地位低下的原因。
在一句又一句中，这位体态较小的原罪君主在阐述缺点之后还加上了例证与对比，而对比中它从来不会加上自己镰刀魔这个种族，似乎将两者放在一起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比如羊魔肮脏，从不清洗自己的皮毛。对比者是同样体态巨大的原始种族米诺陶斯，它说至少这些牛还会偶尔下下水。
又比如羊魔智力低下。对比者是同样智力不高的蛛魔，它说蛛魔中至少还有能够统率军团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出现暗元素的施法者。
可是羊魔什么都不会，集体窝在一起还会经常为了配偶使用权内讧。不指望它们能够成为军团的精锐主力，但在这样下去连炮灰都当不了。
再比如羊魔什么贡献都没有，作为一个种族的存在只会浪费世界资源。对比者这次更加令人发指...
玛门居然搬出了魔虫！
它说好歹魔虫占用资源，消耗资源少，而且还可以成为食物。
可是羊魔除了吃喝拉撒外什么都不干，到处毁坏自然环境，占用、挤压其他种族的生存资源。尤其是在大量消耗资源、吃饱喝足之后，就只知道开始交配。
仿佛它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交配。
它们的生殖能力极强，没有什么配偶的忠诚性可言。只要一言不合，一只公的和一只母的哪怕从来没有见过也能热火朝天。
往往一窝能够生下足足四、五只幼崽。
这一切都听得克里哈哈大笑。他看着不敢动弹、战战兢兢的羊魔，悄悄退出了迷雾。
在羊魔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的怒视中，他缓缓靠上了玛门的肩头。
“是啊...是啊...说得一点都没错。”
“杀了它...杀了它...杀了这只连魔虫都不如的烂货。”
“杀了它...”
“杀了它...”
“为你们的世界节省资源...”
为了营造戏剧效果，为了故意击溃羊魔最后的心理防线，为了让它发狂，他甚至用上了阴阳怪气的音效，并将最后的尾音故意拖得很长很长。
羊魔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而又沉重，银灰色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渺小、邪恶的人类。它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正在逐渐失控，而对方脸上的表情更是火上浇油。
这个人类不但邪恶，而且强大，除此之外更是与自己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似乎双方并不友好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为两者将来的命运定下了主基调------它杀死这个人类，然后吃了他。
或者人类杀死它，没有第三种选择。
感受到自己的双爪已经渐渐握紧并发抖，理智崩溃就在一线之间。虽然对面站着远比自己强大很多、曾经让自己吃下过太多苦头的玛门，但血液之中沸腾的怒意不断化作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怒吼。
“杀了他！吃了他！让这个人类彻底消失！”
就在羊魔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之际，苍老的声音在事态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救下了羊魔的小命。
“滚！从我眼前消失！”
玛门已经意识到羊魔即将失控，而此刻身边这个人类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远非它们第一次见面时能比，如果这个蠢货贸然动手的话...
那么结果必将是它的死亡作为结局，不会有意外。
它死不要紧，事实上玛门看待它的态度从来不曾友好。哪怕是当年跟随在达塞琉尼斯身边的时候，这位原罪君主也认为这只羊魔不配与它们站在一起。
但是它的死亡会造成整个世界结构的混乱。当这一幕发生时，达塞琉尼斯必然会知晓，从而正大光明地收回这枚神格。
这可不太好。
人类戏剧性的低语始终在耳边盘旋，一会来到它的左边，一会又换到它的右边。
忙碌的场景就像是一只猴子在上蹿下跳，让它联想到这个人类是不是忘记了来这里的正事，不然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唉，毕竟不是他的世界，他不会那么珍惜。
玛门目送着愚蠢的羊魔带着不甘向远处飞去，它转过了头将从前的话再告诫人类一遍。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没动手、反而救下了羊魔的烂命而责怪自己。
但让这位原罪君主没想到的是，人类仅仅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唉，可惜了。”
然后他笑了笑。
“走吧。”
漫步向裂缝走去，玛门看着前方的人类似乎有所思索。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又一次打算背叛达塞琉尼斯？它如果知道你脑子里那些危险的想法，难道不会愤怒异常吗？”
“我指的是害怕淫欲死亡后，神格回到达塞琉尼斯手中，让它重新掌握失去的一部分力量这件事。”
然后，克里耸了耸肩。
“我肯定能猜到你背后的人物是达塞琉尼斯。我还知道一些你不会知道的东西，所以能够告诉你那些知识的家伙------那些不应该是你能了解到的知识，肯定是这位深渊之王。”
“难道不对吗？”
玛门停下了漂浮的步伐，陷入了沉默。
片刻过后，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它没有任何隐瞒，虽然它与达塞琉尼斯之间的细节并不关这个人类的事。
“只是合作而已。”
“对于我们曾经的王，所有的原罪君主依旧恐惧，连我也不例外。”
“我们都有着各自的想法。”
“并不是重新臣服于达塞琉尼斯，我和嫉妒都只是暂时放下过往的一些东西，选择与它合作。”
“虽然我们都不再愿意受它控制，但不可否认的是，王懂的要比我们多的多。如果说谁能带领我们从这场灾难中全身而退，那么一定是达塞琉尼斯。”
说完，眼前的人类脸上渐渐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所以...以前说的那些，关于‘这是我的家’这番感人肺腑的话，都是放屁，对吗？”
“你早就知道地狱有能力穿过位面阻隔来到人类世界，所以它们眼中最后的避风港对你来说不值一提。”
“一切其实只是为了生存，不是吗？”
“要不然你一定不会介意换个环境，奴役几个人类玩玩。”
克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
“我们之间没有必要用这些狗屁东西来敷衍。”
“合作就是合作，你取你的所需，我取我的所需。我们之间不存在信任，只是为了利益、为了生存而被迫绑在一起的蚂蚱而已。”
说完这一切，他转过了身。
心情一瞬间变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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