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俱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气势凛然，将韩夫人怼的无话可说，一改往日好脾气老好人的顾大夫人。
一直以来，顾大夫人是顾家有名的好脾气，好说话，好相处的三好大好人，这么多年了，莫说是姚老夫人和韩夫人，便是与她妯娌这么多年的顾二夫人，都不曾见她发过脾气，每天都是笑意盈盈的，对谁都是如此。
而这般印象中根深蒂固的老好人，却突然发作，且气势直逼人心，怎能不让她们震惊意外。
相较于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的其他人，老太君则淡定多了，她看着将顾二夫人护在身后，站在其前面，像只极为护幼崽老母鸡的大儿媳妇，眼睛里满满都是欣慰之意。
在旁人眼里，顾大夫人老好人，好脾气，完全没有国公府长媳长妇该有的气势，可他们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
那便是老太君。
国公府的四个儿媳，皆是老太君为四个儿子精心挑选的，尤其是长媳。
顾大爷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而顾大夫人便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若真是扶不起来的软性子，怎么支撑得起国公府？
老太君比谁都知道，长媳好性子不假，但是，绝非外人所以为的软弱好拿捏。
“韩夫人，麻烦你认清楚，这里是国公府，今日老太君及府中上下之所以会包容你，并非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我二弟妹！因为你是二弟妹的同胞妹妹！”
“但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性，若你再一味拎不清，认为所有人都该和姚老夫人一般容忍于你，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今日我且告诉你，我国公府不欢迎你，你若再出言不逊，诋毁二弟妹，我国公府不欢迎你！”
顾大夫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她凌厉的嗓音，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耳畔。
她站在那，周身的气场全开。
“来人，送客！”
“是！”
国公府的下人纷纷上前，“姚老夫人，韩夫人，请。”
被包围的母女二人，脸色青青白白的很是难看。
韩夫人还想说什么，被姚老夫人拦住了，低斥道：“还嫌不够丢人，赶紧随我回去！”
在姚老夫人的拉扯下，即便韩夫人再不愿意，也被拖了出去。
很快，堂中清净了。
顾大夫人走到顾二夫人面前，拉起她微凉的手，“我自作主张，你莫要介意。”
闻言，顾二夫人眼泪盈满眼眶，面对温柔的长嫂，过去被压在心底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涌现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到顾大夫人的怀里，哽咽啜泣。
很早之前她便知道，母亲偏心妹妹，在她未出嫁时，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妹妹比你小，你作为长姐要大度，包容她。
而她，也一直很听母亲的话，对妹妹无条件的包容，不管她做了什么，都谨记母亲的话，要大度，哪怕她心里再委屈憋屈，也一直牢记着。
即便当初妹妹抢走了她的未婚夫，让她沦为众人的笑柄，她也依旧包容着。
或许是包容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更或者说，麻木了。
直到今日，刚才，听着妹妹的那一番话，她才突然醒悟过来，过去自己的包容是多么的可笑，可悲，甚至是可叹。
当着她的面，母亲再一次无条件选择站在了妹妹那边，而她，和以前一样，依旧是孤立无援的那一个。
其实刚才，她不是不想发作，可是她没有底气。
她也想斥责她，告诉她莫要嚣张，这里是顾家，不是韩家和姚家，但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被她咽了回去。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想说的话，被一直好脾气的大嫂说了出来。
当时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前，严严实实的将她护在身后。
她的背影明明很纤弱，可奇怪的，落在她眼里时，便变得无比宽厚强大。
“大嫂……”
顾二夫人抱着顾大夫人痛哭流涕，好似这一刻要将憋在内心很久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似的。
顾大夫人从未见过哭的如此厉害的顾二夫人，不禁有些无措。
抬头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对她无声的点点头。
顾大夫人一顿，随后才换上身前的顾二夫人，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哭吧，想哭就哭吧。”
也许是这话起到了作用，顾二夫人哭得更厉害了。
而她这一哭，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激动的情绪才得以恢复。
期间，不论是老太君还是顾大夫人，都不曾打扰她，任由她发泄，
待她发泄的差不多了，老太君这才出声：“好了，你也别哭了，又不是小孩了。”
顾二夫人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道：“是，多谢母亲还有大嫂。”
听着有别于往日的声音，老太君叹了口气，“你也是，怕个什么？你要时刻记住，你是英国公府的二夫人，在外面我老婆子不敢说，但在咱们这个府上，你要记住，任何外人都越不过你去！”
音量拔高：“把腰杆给我挺起来！”
顾二夫人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老太君虽仍不是很满意，但也勉强过得去，“这样就对了，日后就该如此。”
顾大夫人在旁颔首：“母亲说得是，二弟妹，日后别怕。”
顾二夫人又想哭了。
老太君的耐心在刚才那半个时辰里告罄，此时见她有要再哭的迹象，低声一喝：“不准哭！”
“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顾二夫人果然没有再哭。
与其说是听了老太君的话，倒不如说她被老太君吓到了，吓得不敢再哭。
“好了，都散了吧。”
老太君挥挥手撵人。
顾二夫人迟疑：“母亲，如玉那边……”她了解自己的妹妹，深知她不找到谢如玉绝不会罢休，就算今日踢到了铁板，她也会想办法去找。
“母亲，要不接如玉来府上住吧。”顾大夫人如是提议道。
闻言，顾二夫人赞同的点头。
将人接来国公府，就算她妹妹想闹，也闹不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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