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2
虽则小姑娘说了半天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归根结底还是由那个身份不明的小李引出来的。
除了说她和那个刘方正，颜秋意还能说谁？
颜秋意神情有些小心翼翼，“师父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可能有你的亲人在世？”
严戎神情有些恍惚，他的眼神中带着悲伤和痛惜。
他叹了口气，说道，“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知道往我肺管子上哪戳最疼。”
要是往常，颜秋意这会已经开始插科打诨抖机灵了，但眼下的事至关重要，她实在没有心情做这个开心果。
严戎的情况她了解的不是很多，只大概知道严家当年被仇家追上整个覆灭，一家几口人全部惨死，尸骨无存。唯有在外地的严戎逃过一劫，数度追查仇家无果后，他只能怀揣着满腹悲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可以说，如果没有颜秋意，严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B市这个伤心地，更遑论跟从前的老友重新往来。
颜秋意同样心情沉重，严戎的遭遇她其实完全感同身受。
——重生前因为她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使得颜家险些被盛广煊害的家破人亡，她如何不清楚严戎的悲痛？
“师父，你曾跟我说过，我是你的关门弟子，因为担心后继无人，所以你连不外传的家传绝学都交给我了。”当时知道严家除了严戎以外全都被人灭口了之后，颜秋意很是为师父难过了一阵。
也因此在那之后严戎想要把只传给严家人的家传绝学尽数传授给颜秋意，她心里很是抗拒。
只是后来严戎一再坚持，她才学了那套招式，只是从来不肯轻易使用。
严戎心情好些了，“怎么，现在想起来求疑问难了？来吧，打给我看看。”
颜秋意没有反驳，只是把外套扔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师父，您看好了！”
她身量轻薄，肢体修长纤细，几套招式兼具力量和美感，拳风、腿风扫到一旁的杂物发出响动。
严戎几乎是皱着眉头看着她演示完的。
“丫头，这……好像不是我教你的招式吧？”严戎仔细回忆了一下，“你自己研究的？”
颜秋意这孩子聪明得过分，刚才那套招式里面有严家功法的影子，只不过……跟颜秋意平时的路子完全不同，也不太适合她。
这套功法是力量型的，对下盘功夫要求很高，招式看似百转千回像陷在棉花里无从下手缠绕，内里硬碰硬靠的还是自身力道。
像颜秋意这种天赋型选手，用这套功法反而会处处受制，发挥不出自己全盛的实力。
颜秋意收腿站好。
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薄汗，“当然不是我研究的，我暂时还没那么大本事。师父，你觉得这套功法怎么样？”
严戎了解颜秋意的性子，她既然这么问一定有她的用意。
颜秋意身量小，体态轻盈，虽然力气也不小，但毕竟身形在那容易吃亏，所以她向来走的是一巧破万斤的路子，比寸劲怕连他也要全力以赴才不至于输给徒弟。
他是武学一道的行家，自是能看出这套功法的问题，就如他刚才所说，中规中矩。
研究这套功法的人资质平庸，但胜在勤能补拙，倒是能看出几处点睛之笔，除了不适合颜秋意，别的还真没有什么需要过分指摘的。
老爷子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中规中矩，但尚有可取之处，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师父？”
颜秋意：“？？？”
这还真是亲生师父才能说出的话。
思路被打断一瞬，颜秋意难得卡壳了，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
“这套功法就是我那个同学刘方正使出来的。”当然不是刘方正一招一式演示给她看的，而是她在观察中总结琢磨出来的，“师父你仔细回忆一下刚才李琴那几步，有没有这套功法的影子？”
严戎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只是……”
“只是您教了那么多徒弟，怎么就不能是您的某一个徒弟在您的启发下研究的呢？”颜秋意接上严戎没说完的话，抛开人物关系不谈，就说这些招式，“师父，您可能当局者迷，但您再仔细想想……”
颜秋意又比划了一招，“这招也是您的外门弟子或者亲传弟子能学到的？”
她刚刚演示的那一招正是家传绝学里的一个招式，是严戎在前人基础上改良的一招！
严戎眉头紧皱，严家绝学早在他传授给颜秋意之后就尽数毁去了，所以李琴和刘方正必然是在这之前接触到的。
“会不会是严师兄……”
严戎率先否认了颜秋意这个念头，“不可能是他，我那个儿子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家传功夫半分都没学到，见异思迁的性子倒是一说一个准，不知道随了谁。倘若他还活着连良良都打不过，是谁也不可能是他！”
已经过世多年的严戎亲儿子：“……”万万没想到死了以后还会被亲爹骂成这样。
颜秋意：“师父，您跟师叔的关系，能概括为……”她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父慈子孝？”
严戎冷哼，“鸡飞狗跳还差不多。要不是老子给他讨了个好媳妇，管住他让他安生两年，他恐怕到死都……”严戎的话音渐歇，他震惊地看向颜秋意。
颜秋意耸肩，“师父，我觉得你想的是正确的。”
她对严戎的家事了解的不多，也无意过多窥探自家师父的伤疤。
但到底还是知道严家儿媳妇是严戎好友的女儿。
严戎喃喃道，“小卉从小在严家长大，也是我教过得孩子，她天赋不高但是非常勤奋。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饭菜……她化妆的本事是个中翘楚……”
眼见着严戎情绪激动眼含热泪，嘴唇颤抖双手哆嗦。颜秋意很是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自家师父这副模样，她赶忙拉住要下楼的严戎。
“师父，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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