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慌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道：“云娘只是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能够多一个女子作伴也好，否则云娘会不自在。”
想到什么，云娘垂下头不敢去看秦桑的眼睛。
秦桑并未多想，只当云娘是被礼教所束缚，才会排斥和男子单独相处。
尽管阆举是带着药童的，可在古人眼中依旧是他们孤男寡女相处多时。
“云娘，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你我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可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是下人看待，而是当做左右手，对你寄予厚望。”
“你在庄子上那么久，若是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也可以培养属于你的左膀右臂，日后为你分担也好，像这次的情况时能陪伴你同行也罢，这样的人才必不可少，可懂？”
拉着云娘的手，秦桑柔声道。
“多谢姑娘信任，云娘定不负姑娘厚望！”云娘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神色坚定的道。
秦桑含笑点头，她喜欢有自信的女子，不论任何时候能够独立自强，而非自怜自艾。
倒是一向不爱说话的莲心，比秦桑更早发现云娘的异常。
“云娘姐姐有心事？”夜里吹了烛火，莲心询问道。
当初因为只有他们四人住在后院，便两两住在一间屋子里，莲心和云娘也不讨厌彼此，便没有再分开的意思。
“没事，只是见到了太多的不幸，忽然很庆幸自己能遇到姑娘，否则不知是什么样的命运。”云娘眼帘微动，有些事终究是说不出口的，“莲心，姑娘很信任你我，日后莫因任何事情而伤了姑娘的心。”
莲心没有说话，只是侧首看了一眼云娘的侧脸。
一直想要培养秦柔独立，也想将大妮培养成秦柔的左右手，故而秦桑将核对账本的事情交给两个小丫头，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用了三天的时间，秦柔和大妮终于将账册整理完毕。
“装箱，咱们该回家去了。”秦桑伸着懒腰，好似忙了三天的人是她一样。
“姐姐不心疼吗？”秦柔托腮询问。
接近一箱子的账册，秦柔清算之后才知道秦桑为了救济灾民，花费了多少银两，那是她以前都不敢去想的数字。
大半年的积蓄，秦桑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都捐赠出去了，如今秦桑名下除了产业，账面上的银子可以说是一清二白了。
“心疼啊！”秦桑夸张的做捧心状，可怜兮兮的问道：“小妹给我出个主意，要不要咱们把东西追回来？听说很多地方的粮食等物都价格飙升，说不定能大赚一把呢。”
大妮忍不住轻笑出声，换秦柔一记白眼。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姐姐你赚钱的本事一流，花钱的本事更是厉害，以后咱家的银子我得替姐姐你管着些。还好有些事交给我来做了，要不然咱家这个年都过不好了，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好好过年呢！”秦柔抱怨道。
“好，以后让小妹管银子……”
秦桑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秦柔使劲儿摇头。
“可别介，姐姐你这次花的银子，我可没法开口阻止。所以以后家里庄子和地里的收益，还有豆腐乳一类的小生意的银子归我管就成了。不管姐姐你花银子多快，咱们最基本的生活还是能保证的。”秦柔抢话道。
秦桑笑笑，对秦柔的话没有拒绝。
这样也好，日后她真的离开了，至少秦柔也能打理一部分产业，不怕坐吃山空。
通县治理雪灾的成效后，但曹县令轻易不敢答应援助任何县城，否则其他不帮衬的地方就会有怨言，但曹县令的确没有能力帮扶所有地方。
可曹县令的谨慎，却换来了许多乞丐涌入通县。
各地粮价上涨，自然没人愿意救济乞丐，乞丐想要活下去越发艰难。
而女学坊那边，也不断有女乞丐去报名，不过几日的功夫，便招收了上百名乞丐学员。
“秦桑你家里还有存粮吗？棉衣棉被的，我和李夫人那边还能出得起，可粮食能够吃到年下就是好的。”周颖疲惫的来到药店，见到秦桑便表明来意。
“倒是还有些。”给周颖倒了杯补气血的养生茶，秦桑问道：“你那边可还有购买粮食的渠道？”
庄子上和夏天买的那些田地的产出，秦桑已经都送给老顾了，根本就没有存粮。
家里倒是有些陈粮是备用的，可数量也不算多。
“这会谁舍得把粮食卖出去？”周颖嗤笑道：“多少粮商都囤粮，等着坐地起价呢。北边的雪灾更严重，根本撑不到开春，他们都盯着发这笔财呢。”
秦桑皱眉，想到老顾这几日经常忙的不见踪影，难道是为了北地的事？
可粮食紧俏，又不是其他东西可以替代的，秦桑也无可奈何。
“和女学那边打声招呼，学员们一日三餐要吃饱吃好，但眼下是特殊时期，禁止浪费粮食或者私藏，一旦抓到立即报官处理。”
秦桑虽然没有去女学那边，却也是关注着那边的消息，自然知道一些事情。
“唉！”周颖叹息，“有些事情我也知道，可是外面那些乞丐也是可怜，便当做不知了。”
“女学的声誉不能毁，县城里那些设立施粥的档口，足以改善那些乞丐的生存环境。周颖，我们不是神，能顾及他们的性命已经是最大能力，无法一视同仁。”
秦桑硬着心肠说道，却也是不能忽视的现实。
“朝廷会有政策的，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们续命，等待朝廷救援。”
“我一直以为自己懂得取舍，到头来却不如你。”周颖无奈一笑。
“是我的心肠在该硬的时候硬，比不得你良善。”秦桑自嘲。
人都是有私心的，之前秦桑倾注了大半家财，却也是在其他人联手援助的情况下才能保证通县受灾百姓能暂时度过难关。
而通县以外的地方，秦桑不是不想帮助，却没有那个能力。
药店门口每日在施粥，也在赠送预防风寒的汤药，早已入不敷出。
“云娘，好久不见。”阆举朝着正在施粥的云娘拱手，神色温和。
“阆大夫是来找我家姑娘的吧？不巧了，姑娘这会在见客人。”云娘盛粥的动作不停，抽空和阆举说了一句。
“也不是非见你家姑娘不可。”阆举守礼的站在三步开外，对云娘道：“听说你们家姑娘在买粮，阆某家里倒是尚有余粮，可按照灾前的市场价卖与你们姑娘。”
“当真？”云娘欣喜的问道。
“云娘不觉得阆某此举是贪财吗？”阆举苦涩的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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