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这种可能！”苏青峰说道。
苏青云低下了头深思——若真是如此，想来这京都城中的暗卫，绝不止十五名！
“可沈丘私养暗卫是做什么用的呢？”苏青峰不解，“沈丘的姐姐已经贵为当朝皇后，皇后长子也被立为了太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总不能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当……”
接下来的话可是谋大逆，苏青峰就没有再说下去。
但书房内的其他二人也是听懂了。
苏丞相早已沉肃了脸色，开口道：“也许，他正是为了太子。”
苏青云不禁点头，接着道：“恭王殿下都被圣上忌惮，此次借由沈丘削了他的暗军营出去。更别说贤名在外、声望极高的太子殿下了！”
苏青峰震撼：“竟是如此吗？”
苏青云认真地看着他，“哥哥，若是我猜得不错，恭王殿下的风波过后，便会轮到太子殿下了……”
其实这根本不是苏青云猜的，前世明年，太子确实有一大劫。
但那时，沈丘并没有动用、暴露出他的暗卫。也不知是觉得时机未到，还是……出了什么岔子？
苏青云将这一疑窦种在了心里。
“那这么说，这沈丘是早看出太子殿下将会遭到圣上打压，特地给他培植暗下势力？可这不同于结交朝臣啊，这般私养暗卫，是预备着有朝一日刺驾或者逼宫？”
苏青云再次点头，这很有可能。
苏青峰忍不住身形一晃。
这段时间以来，他眼看着西唐表面宁静的朝堂，在各种各样的事件下，渐渐展现出它的丑陋、它的暗流涌动，心中虽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荡，却仍然久久难以平静。
他不禁看了苏青云一眼，只见对方虽然心惊，却并不如他一般受到冲击。
苏青峰不禁想，他的小妹是如何做到接受得如此之快的？
看来，他还是不够强大！
苏青峰遂而暗暗握紧了拳——即使太子殿下贤德无双，他也绝对不允许刺驾或逼宫的情况出现！
西唐政权的更迭，不应以如此动荡的非正常情形完成。
夜已经深了，苏丞相看一双儿女的脸色都不太好，便道：“云儿，青峰，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查证曹阳与暗卫的事情，为父自交给另外的人去办，你们暂时就不用操心了。都去歇息吧，为父明早还要去大理寺核实沈丘判死无辜少女的判文档案。”
“是，女儿告退。”苏青云也想让苏丞相早点休息，便第一个告退。
紧接着，苏青峰也道：“那儿子也告退了，父亲亦不要过度操劳。”
苏青峰将许墨文查封伊人苑的一应材料都恭敬地放在苏丞相的书案上以后，便与苏青云行礼退了出来。
之后，二人便各自回了院子，洗漱一番以后，心事重重地睡下了。
然而这一夜，却还有许多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睡。
西唐皇宫的太极殿前，郭攸之表面焦急、内心激动地夜候在殿外。
不一会儿，刘公公便高声唱道：“宣——刑部侍郎郭攸之觐见。”
郭攸之便抓紧了袖中的奏本，步伐铿锵地走了进去。
唐皇李昶一看到郭攸之以这种姿态走进来，不禁眯住了双眸。
“臣刑部侍郎郭攸之，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郭爱卿平身。”
“臣，谢陛下。”
“这么晚了，郭爱卿连夜执暗军营鱼符入宫，所为何事？”
“臣启奏陛下，臣调去暗军营，今日审理了镇远侯府杨纤月涉及羌胡细作一案，大有进展，特进宫面呈陛下，以望陛下定夺。”
郭攸之说完，便将一本极厚的奏本躬身奉过头顶。
刘公公快步走下来接过，将其转呈到了唐皇李昶的手上。
唐皇李昶打开来看。
不一会儿，他就神色愉悦，抬起头高兴地看向郭攸之：“郭爱卿真乃股肱之臣，这才上任第一天，就有如此大的进展了！”
郭攸之谦虚一笑，“陛下谬赞了。”
宫锦今日在被其宠爱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是想通了。再上审讯堂，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连郭攸之自己都没能想到，他第一天上任，就能如此顺利地立下大功，真乃天助他也！
可唐皇李昶的愉悦并没能维持到最后，待他见到奏本末尾附上的细作名单之时，他的脸色还是沉了下去。
除却恭王二月底捕获的百余名细作，宫锦居然又供出一十七人。
这其中，有羌胡本民，亦有他西唐百姓。更令他惊怒的是，杨纤月与宫锦居然双双提到了御史中丞徐轻之！
徐轻之是谁？
他可是年轻一代进士中，唐皇李昶最为看好的御史。
此御史向来敢怒敢言、忠正于君，是真正将“风闻奏事”的政令贯彻于实践的人，唐皇李昶亦曾屡次在朝堂上夸赞标榜过他。
而现在居然有证据指向他勾结羌胡细作，这不啻于是在唐皇李昶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郭攸之看到唐皇李昶的脸色变了，便知道他已经看到了徐轻之的名字。
遂试探地道：“陛下，依律，臣奏本所附名单上所提到的人，都应捉拿到案，细细查问。便是世勋朝官……亦不能例外。”
这句话，还是临出发前，幸王暗示给他的。
郭攸之当时瞅着幸王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沉，猛然间打了个寒颤，想到这徐御史曾经可是得罪过幸王殿下的。
幸王年初之时所涉年礼一案，其中陈尚书倒台，徐御史可谓功不可没。
所以幸王殿下此番到底是借机报复，还是真的仅是铁面无私？
郭攸之当时未敢深思，只隐约觉得，幸王或许并不若表面看起来那般和煦如风。
他以后，可得当心着了！
唐皇李昶听了郭攸之的话，气愤之余，却深知其所言在理，便将奏本扔在龙案上，说道：“既如此，你便将人请去暗军营问问便是了！”
郭攸之闻言，大脑飞速运转，仔细咀嚼着唐皇李昶的话，终于从中琢磨出一些意味来——圣上用了“请”字，想来是气愤震怒之余，并没有完全相信徐轻之真的勾结了羌胡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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