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见很多次都不嫌腻。”牟平抬起头望着天，然后复又望着苏青:“但有的人见一次便足以搭上四千年的等待。”
苏青低头看着那处裂痕，扣出来的样子像是一个“凸”字，像极了长安的模样。
“我有些明白了。”苏青站起来，对着牟平深深一拜，一拜及地。
牟平笑着扶起苏青:“不要让他失望。”
苏青抬起头，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俩师兄弟会如此这般的帮着自己，那种无私像极了家里的老人看待自己调皮捣蛋的孙子。
杨珏的死亡是那次和自己见面之后，见了面便已经确定自己便是他要等的那个人，多年来，他躺在工学院的门口等着自己出现。
自己上学他在看着，生活他也在看着，盘膝坐在后院吸收第一粒天地元气他也在看着，甚至自己被连亘摄去，他也在看着，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然后那天自己盘膝坐在他身边，问了他很多句为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要答案，自己找就好。
可是自己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天上的连亘随时都可以把自己摄去。
苏青可以想象的到最后他找到牟平，说明了原委，然后在朗朗晴天之下，释放修为，结丹道直充天际。
连亘已经和以往不同，他无法轻易越过天地之间那条线，杀自己并不耗费什么，但是往返越过那条线却耗费了太多的气力。
后面苏青得以成长，得以突破，得以在被摄去之时还能在地上保留肉身。
苏青看着眼前这个老者，杨珏死得决然，可牟平却眼睁睁的看着，然后费尽心思来到这里种菜。
这对师兄弟着实可敬，只是为了这么一个远远没有成长起来的还算不上嫩芽的苏青，便倾尽一切。
“我尽量不让他失望，也不让你失望，但我不敢保证，毕竟我们……”苏青笑了笑:“都是赌徒。”
……
潼城的春天小草依旧长得极为缓慢，甚至在城外还有大片大片裸露的土地。
这次苏青没有随风而来，而是牵着那头已经上了膘的黑驴子，因为苏苏说黑驴子留在家里还要买草料吃，哪天估摸着就胖死了，出来跑一跑减减肥，路上的青草吃一吃，还能节省点开销，当时把送月俸的宫人听得极为尴尬。
潼城是镇西军的将城，以往战备就极为严格，这个时候却比以往松散一些。
苏青依旧把那头黑驴子牵到将军府的后门，然后敲了敲门，良久一个士兵打扮的仆人从里面开了门，然后把苏青迎了进去。
“我说你这谱摆的越来越大了，上次我还是牙将的时候好歹有个管家，现在就派了一个小兵来接我？”苏青捏着茶盖轻轻推开茶水，放到鼻前嗅了嗅:“香味不及以往啊？”
“这小兵可是目前我这将军府里除了我最大职务的了，你就知足些吧。”何易道精神矍铄的眼神中掩映不住的疲乏。
“我看你这将城周边战备较以往更加松弛。”苏青轻轻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可以:“又是怎么回事？”
何易道转过脸看了看苏青:“那你说我镇西军强大，到底强大在何处？”
苏青想了想，不觉摇了摇头，自己担任大丘牙将期间，虽然也隶属镇西辖制，但还真没被对方命令过什么，所以真的谈起镇西军，倒确确实实是个外行，拱了拱手:“敢请大将军赐教。”
何易道捋了捋胡子，一股豪气升腾:“我镇西军之所以强是战士们强，并不是主帅强，而且最重要的，镇西军的传统便是最高指挥者为核心。”
何易道俯下身子看着苏青:“所以即便是我死了，镇西大将军可是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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