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丞相一门,算上主子和仆人,总共四百人余,按照魔域渊深斩草除根的,除了遗留必要的人,有漏网之鱼的几率极少,所以,这丞相府,便是还未变成乱葬岗,想来也是遍地尸体的。
纪开化在几具尸体旁边站了一会儿,忽然像是疯了一样,踉踉跄跄的朝着前方跑去,有几次,他的步伐不稳定,直接摔在地上,但他却是丝毫不在意,向前爬行两步,又站起来继续跑。
凤天羽不紧不慢的跟在纪开化的身后,她与他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一路上,凤天羽也算是见识到了这座丞相府原本的模样,虽然遍地腐坏的尸体,满院子的凄凉景象,但原来的奢华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从院子和屋子的布置来看,隐隐可见当初寿宴的热闹与主人家的高兴。
纪开化跑向的地方是一个名为正德院的院子,看院子的布置,应该是整座相府的中心地带,正德院早已经不比往日,到处都是尸体,有主人家的,也有佣人的,还有提前来贺寿的客人的,他们或衣着华丽,或衣着简朴,但却都毫不例外的看不清楚原本的面目。
纪开化缓缓走进院子,目不斜视的朝着正堂走去,在那里,有十几具尸体,他们或端正坐着,或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手上拿着刀剑,有的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拔出来就已经被诛杀陨落。
“爷爷,父亲……”纪开化猛地跪下,跪行至他们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伸着手朝他们抚去,这些人丧命已经超过大半月,尸骨早已经腐坏,他堪堪能抓住露在外面的白骨。
凤天羽站在门边,看着纪开化的一举一动,她其实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情的,当初父亲和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尚且想要寻回他们,便是不能寻回,也企图确定他们还平安的或者。甚至,为了确定这一点,她隐忍十数年,不停的练功充实自己,就只希望能在再次见到他们之前不要夭折。
凤天羽没有去打扰纪开化,她看着纪开化临近崩溃,又看着纪开化慢慢从临近崩溃的状态中回神,看着他状似冷漠的收敛了亲友的骨骸,看着他缓缓起身,对着她郑重的行了个大礼。
若说前几天的纪开化还有一丝丝人情味,那么现在的纪开化就只剩下满心的深沉,以及家族覆灭之后的绝望与仇恨。
凤天羽依旧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权利去说些什么,她看得出来,现在支撑着纪开化活着的力量就是这些仇恨了,若是连仇恨都劝着他放下,那么这个人,命不久矣。
凤天羽也想了想,若是她的家族被人给灭了,她会怎么样?她想,她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复仇,哪怕搭上她的性命!
“开天斧在纪家的祖师祠堂中,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纪开化说,声音清清淡淡死气沉沉的,没什么活力。
凤天羽颔首,也只是简单的答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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