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个高昌，只是大唐最边缘的一个城池，论大小，论重要，甚至都不如嘉峪关。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地方，却让他们束手无策。
与低沉的突厥西域联军营地不同，高昌城内是热闹的，他们从没想到，战争也能这么简单。
城外的敌人尸体叠了不止一层，粗略看来都有两三万的损失，而守军这边，却只死了七十多个人，重伤的虽然有一千多，但是有大量药品在，他们就算不能恢复战力，也不会全部死掉。
伤兵营，现在不再是军队里的死地，而是救死扶伤的圣地。
城头战斗一天，虽然也很疲倦，但是冷锋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先去伤兵营看伤亡的情况。
这是主帅必须担心的事情。
伤兵营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军医按照伤兵的伤势程度分先后处理，最早经过医治的，已经开始惨叫出声。
能惨叫就好，说明中气没伤到，最多休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伤兵营的人手还是不够，尽管老孙的医学院已经很努力的在教导学生了，但是每年的那些毕业生，不仅要补充军队所需，还要发散到民间。
一百二十人个军医，这还是多方军队礼让之下，优先供给高昌的情况下的数量。
路过一个担架，眼看抓着伤兵的人只有一个，冷锋赶紧凑过去，帮着按住伤兵的腿。
这个伤兵的肩部被射中了两箭，军医没给他上麻药，直接就开始拔箭、缝合伤口。
伤兵一开始还在挣扎惨叫，但是发现按着自己腿的是元帅后，顿时一动不动，但是从他不断抽搐的肌肉和满脸的汗，还是能看出他有多疼。
等第一个伤口缝合完毕后，冷锋才问军医：“为什么不给他用麻沸散？”
老孙早就研究出了麻沸散，甚至制订了全麻局麻的标准和用药剂量等。
军医无奈道：“元帅，咱们虽然不缺白药和青霉素，但是麻沸散实在是缺啊，白药和青霉素都属于战备，麻沸散还没大量储备，就咱们现在有的这些，还是战前医学院工坊加班制作的。这人伤势不致命，也能忍住，所以卑职就做主没给他用。”
士兵忍着疼说：“元帅，我这就是虚惊，喊两声就没事了，能忍住，您别担心，其他兄弟更需要那个药！”
冷锋拍拍他的腿：“好样的！”
一直到第二个伤口缝合完毕，冷锋才放开他的腿，到别的地方视察。
伤兵营越往里，伤兵的伤势越重，最重的一个，是头部被箭矢射中，还活着，就是昏迷了。
这么严重的伤势，本来应该放弃的，但是军医并没有把他送走，而是选择冒险一试。
整整一个时辰后，动手术的帐篷里，才出来一个军医。
走出来就看到元帅，那个军医很惊讶，赶紧行礼。
冷锋伸手拉住了他：“别多礼，你辛苦了，那个伤兵怎么样了？”
军医叹了一口气：“我们很小心，很努力了，但是....唉！”
失败了。
冷锋拍拍他的肩膀：“别气馁，努力过，就没人说你的坏话。你做的很对，不抛弃不放弃才是伤兵营该有的样子！”
听到冷锋的话，在场的伤兵们都眼眶发红。
以往，进了伤兵营就相当于宣判了死刑，而现在....
从伤兵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就算是冷锋，也困得直打呵欠。
走到卧室门口，冷锋就看到了一脸沉重的李二牛。
冷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了？”
李二牛黑着脸说：“四十四牛战死了，被敌人射中了脖子....”
直死的只有七十多个人，其中就有一个龙牙军的成员，还是群牛之一。
这就是大规模战争的残酷，箭雨之下，就算是精锐如龙牙军，也有折损的危险。
冷锋叹了一口气：“收敛吧，如果战争打到夏天，再火化他。”
如果可能，冷锋也希望四十四牛能尽量完整的回到长安。毕竟，四十四牛也是家臣之一。
李二牛点点头，去照冷锋的吩咐做事。
哪怕是号称无敌的龙牙军，也不是绝对无敌的。这个道理，早在草原折损了铜锤他们的时候，众人就明白了。
冷锋的卧室里，李孝恭也在。
看到冷锋呵欠连连进门的样子，李孝恭就说：“明天你多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
算起来，冷锋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白日又没观望，体力也消耗了不少。
冷锋摇摇头：“我总觉得，明天还会是一场大战，睡差不多就行了。”
李孝恭指着城外的方向说：“看样子他们狠下心敢用人数堆砌胜利了，城外的尸体堆，要是堆起来....”
冷锋摆摆手：“走一步说一步吧，想要把尸体堆的跟高昌城墙一样高，至少得三四万，四面城墙就是十几万，我不信他们舍得!”
突厥西域联军也不过三十万兵力而已，折损一半，这领导者得下多狠的心啊！
李孝恭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冷锋的卧室，回去休息。
白日他也参与到战斗中，上了年纪的身体，精力大不如前。
安静的一夜，突厥西域联军并没有趁夜进攻，哪怕唐军烧起来的汽油火光，对他们也有照明的便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战鼓就响了起来。
冷锋翻身而起，快速穿好衣物铠甲，登上城头。
城头上，李孝恭拿着望远镜，面沉似水。
“怎么了？”
冷锋走到李孝恭身边，循着他的视线，用望远镜看去。
当看到西域各国营地边多出来的一片士兵后，冷锋也不由得沉下了脸。
不管是装扮，还是他们队伍后面旗杆上高高挂起的狐狸尾巴，都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吐蕃人！
李孝恭放下望远镜：“吐蕃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瓜州或者大非川出事了？”
冷锋摇摇头：“不管是卫国公还是鄂国公、卢国公他们，都不可能被打败。再说了，就算他们战败，吐蕃人为什么不从那边进攻内地，反而是舍近求远来到高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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