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问题几乎就到了嘴边，但宋妍看着对面贺之言的表情，还是将差点儿问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我吃好了。”
宋妍并没有吃几口东西，就胃口全无的放下了筷子，起身往那个偌大的玻璃缸前过去，绕了半圈，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贺之言，问他，“是你自己捕到的，还是别人送你的？”
将这种生猛的海洋生物圈养起来，大概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某种程度上来讲，贺之言真的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所以，他所承受过的痛苦，也会加倍数倍的还给那些让他憎恨的人吗？
“这种东西，当然要自己捕才有意思。”
贺之言握住她的手，将她手贴上玻璃壁，用一种嗜血而狂.野的目光盯住里面撞上壁的鲨鱼，“我可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追踪了它数个月，在它落单的时候才动的手。”
宋妍微微愣了一下，总觉得他的话里有未尽之意，就见他目光移到她脸上，那神情渐渐变得温和了几分，“再是凶猛无敌的海洋霸主，只要瞅准时机，就会落到我手里来。”
她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来，袭向四肢百骸，暗自一阵苦笑自嘲：对啊，就像他对她所做的，他用深情织出一张网来，密不透风，蓄势待发在她对他放下防备时，一击即中。
贺之言觉得她的眼底有什么情绪，但他低头去探究时，又只能看到她脸上盈盈笑意。
宋妍的手从玻璃缸上移到了他的心口处，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终于问出了心中那个问题：“贺之言，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想要做的都完成之后，你想去哪儿？”
贺之言伸出手臂将她环住，深邃的眸底竟然闪过一抹困顿，他看着她摇头，“没有想过。”
因为他要的，想做的太多太多了，数年经营也不过是让顾元明躺在了病房里，还有安茹，还有顾渊的那从他母亲身上抢走的心脏……他要做成这些，岂是短时间之内可以完成的？
宋妍将脸轻轻贴在他心脏处，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对他说：“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陪着你，等着你的。”
但我不希望，你的一生都被仇恨所支配，这样的人生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贺之言好像特别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整个人少有的愉悦，连声音里都是满满的得意，“好。我希望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就算他经历过更多的肮脏，也会觉得身边还有一丝光明。
在他们所看不到的某个地方。
安茹提前回国，从机场直奔北城某个私人别墅而去，车子经过海边时，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怨毒与恨意，扬着唇角，盯着那处海上建筑，说：“贺之言，池鱼，你们等着。这辈子，安家和顾家会倾尽所有，让你们尝到什么叫悔之莫及！”
前面副座上坐着的是她的助理，闻言从前面小心翼翼的往后看了一眼，和她汇报道：“太太。陈董已经在等了。”
安茹收回目光，淡淡地点头，“知道了。让他再等等。”
车子一路穿过沿海路，往某处别墅而去。
一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某幢别墅前。
别墅四周都是黑衣保镖，戒备森严的伫立在各自的位置上，对于到来的车子和从车里下来的人，都无动于衷。
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般。
助理替安茹打开车门，请她下车，回头往台阶上门廊下看了一眼，小声说：“太太，那是陈董的秘书。”
安茹昂着下巴，直接往台阶上去，看也不看旁人，只是高傲的问：“陈自厚人呢？”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一副，我和亲自过来已经是给了他陈自厚天大的脸，他居然打发了秘书来迎我？
是不是不把安家和顾氏放在眼里。
秘书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顾太太，真是不好意思。陈太太刚才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陈董在陪着陈太太。如果我有怠慢您的地方，请您见谅。”
秘书的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态度卑微到尘埃里去。
安茹见状，却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迈步往屋里走了进去，“陈自厚，如果你没有合作的诚意，我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
“顾太太，如果我没有诚意，又怎么能知道你今晚回来？还把这个地方展示给你呢？”
一道声音带着笑意，从里面的楼梯处响起。
安茹表情闪了闪，往里面走了进去，抬眼看向楼梯处的男人，“哦？我也正想问，连我儿子都以为我是后天回来。陈董果然手眼通天，居然会在这时候约我见面。”
陈董从楼梯走下来，受到她这么褒贬不明的话，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客气地邀请她往客厅过去。
秘书转身去煮咖啡，没一会儿就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过来，放在茶几上，起身立在了陈董的身后。
安茹举止优雅万千，端起杯子来，目光扫过对面的男人：“陈董既然想和我合作，不妨先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另眼相看的地方？”
陈董靠在沙发里，笑容温文儒雅，也不和她绕弯子：“我听说顾太太瞧不上池鱼，但做了不少事，却都失手了。我拿她做人情给顾太太怎么样？”
安茹对宋妍做了很多事，但这些事她自认神不知鬼不觉，连顾渊都并不清楚，可她没想到！
在北城这个地方，北川这个笑面虎居然就真的道出了这一切！
安茹不得不重新审视着他，沉吟了片刻后，她温婉一笑：“是吗？既然陈董这么有诚意，那我也答应你，只要池鱼消失的那天，北川我一定全力帮你得到！”
陈董也笑起来，对她举了举咖啡杯，“顾太太果然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点好。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哪怕不用他明说，安茹就猜到了他想要的。
安茹的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脸上却是端庄完美的笑容，“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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